晴C

【奇异铁】（授翻）定义无法定义之事（19）

译者唠叨：

1、过去时粗体，现在时普通体，建议回顾之前剧情；

2、貌似又说开了一点？

3、日常求三连///

第十九章

“你看上去挺好。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能下地了——”

 

立即，高温白光撕裂空气，击中并完全破坏了另一边的墙面。

 

Tony快速转向他瞄准的方向，瞪大双眼扫视一圈，提防着，同时举起放射手套。他试着召唤剩下的装甲，但一定有哪出错了。老天，他真的要推进纳米计划进程了。

 

“FRIDAY？”他低声喊出。

 

安静。

 

恐惧深陷，突然的冰凉感冲刷全身，心跳就在耳边。他感觉很赤裸。突然感觉到太过暴露。第一次地，哪怕待在他的实验室也没能舒缓他的焦虑。

 

因为他直到那个声音。他必然能认出那个声音。一个已死之人的声音。

 

“真的吗Stark，如果你想要——”

 

但这位神明没能说完那句话，Tony用最大的力量转过手臂。Loki只有往后退的时间，再次拉远距离。

 

“先等一等，凡人——”近乎是居高临下的笑声，他两手举起。“你没有必要攻击我。尤其还在没有战衣的情况下——”

 

但Tony又一次爆破，虽然这位阿斯加德人落在地上，它再次擦肩而过。“闭嘴！”

 

Loki笑了一声，一个笑容展开。“小顽皮，不是吗？”

 

Loki再一次站起来的时候，Tony猛冲上前，用有装甲的手臂瞄准。落空，但就差一点点。然后踢腿，拳击。落空，落空，落空。

 

他的思维已经在对他大喊这就是自杀行为。那一点自我保护意识在告诉他，他应该跑，而不是战斗。他在想些什么？真认为自己可以不穿钢铁侠战衣、赤手空拳打败一个阿斯加德人？尤其是在他刚拿走最后一块石膏的48小时之内？Loki没有用多少力气就躲开他的攻击，他们之间力量的差距已经十分明显了。

 

但在几分钟之后，这位神明有些恼怒了。“Stark！别做无意义的事！如果我想要你死，你早就是地上的尸体了！”

 

“我不在乎！”一阵爆破，但又一次落空。

 

但这就是了，不是吗。他已经不在乎了。Tony极其愤怒。自从条约事件以来，和复仇者战斗、Rhodey受伤……双亲死去的真相……Nat的离开……自从Steve离开他。

 

他还有什么能够失去？

 

这很完美。Loki是释放他愤怒的完美训练目标。他不在乎这位神明是不是在这。他怎么可能还活着……

 

然后他的腹部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。西伯利亚的伤还没有完全痊愈。Tony喘息着呼吸，很快失了平衡。而这个阿斯加德人，抓住机会，牢牢抓住他的胳膊，将他翻转大声落在地上。

 

Tony试着挣扎，但Loki已经骑在他身上，将他钉在原地，同时紧紧抓住Tony的两只手腕，一只膝盖压在他的胸口。

 

“听我说，你这个固执的人类！我不是来打架的！”

 

他至少开心了些——看见Loki现在情绪激动了，不再戴着那个让人生气的笑脸。

 

而且在他的眼角，他看见……

 

Tony吞咽，试着平稳自己的呼吸。虽然，在简短的瞪视之后，他让自己的身体放松了一些。好像注意到对方放弃了，Loki也缓和下来。

 

“……你他妈就杀了我吧。”

 

Loki挑起一边眉毛，一阵恼怒。“我为什么要在救你之后杀你？多此一举你不觉得吗？”

 

Tony皱眉，想着他是不是听对了。

 

但阿斯加德人再次开口时，一阵大声的“哐”传来，灭火器枪头大力撞上了头骨。

 

Tony轻微做了个鬼脸，这位神明礼仪尽失地倒在了他旁边。

 

Loki甚至都没看见它过来。

 

百万富翁松了口气似的叹了叹，让自己的身体真正放松一秒，然后很快站起来。他转向靠过来的Dum-E，大幅度嘀嘀叫着，仍然拿着现在已经深深凹陷的、重金属枪头。

 

Tony简短笑着拍了拍这个机器人，他打量过这位神明无生气的身体。只是昏了过去，他想。

 

“……好孩子。这能教会他别在我们的地盘挑事，恩？”

 

Dum-E只是高兴地发出嗡嗡声，同时上下转着身体，好像在点头。

 

——

 

“我发誓，Stark，以诺恩斯女神起誓我要杀了他——”

 

“如果你想的话他已经死了，我就已经有一具需要清理的尸体。”

 

Loki一阵不满，虽然还是紧紧跟着另一人，跟上他的步伐。“如果你不插手——”

 

Tony打开右侧的门，看了看这间图书室，然后再次合上。“你放弃这么做了，记得吗？”他随意地说着，同时继续走下长廊，扫视他走过的左右两侧。

 

这位法师还在快速说着，同时还配以夸张的动作。“他一直说一直说那些没有意义无聊的事！我不在乎能给他那些……糖果的中庭魔法盒——……或者是语言符号是怎么表现一张脸*。或者是他怎样比星爵要更能领导人！并且我更加确定我不想听到他与Banner的热恋情况！”

 

Tony走入电梯。这位神明快步跟在他后面。

 

“你有不幸目睹过我哥试着去追求别人吗？”

 

“FRI，我的楼层。”褐发男人说完，看向站在他身边的阿斯加德人。

 

“这……都让人迷惑，他能有多难以置信的蠢。就像看着进行交配的类人猿……”Loki做了个鬼脸，戏剧性地颤抖。

 

Tony得承认，Loki的痛苦有多奇妙地让人愉悦。“我想你已经告诉过Thor你不想被打扰了？”

 

“当然我有！许多次。我告诉他，我大叫，我晓之以理——……那个蠢材不知道在没有观众的时候该怎么做。”Loki长长叹息，做着鬼脸按他的鼻梁。“我还忘了他打呼……很难控制我自己不在早上用枕头闷死他。我尽全力控制自己了，我保证——”

 

一个停顿，Tony侧目看向他。

 

“……我要去杀了他。”

 

“不，你不会的。”

 

“哦我会，我几乎能肯定我会——”

 

“你说你不会再那么做了。”

 

 

“但之后我记起来了Thor可以变得多么让人绝望的生气！”

 

“你们有一整层楼！除了我没别人有一层楼了，而且我有一个四口人的家庭。你确定你不能就把自己锁在那么多房间里的其中一个？待在那的另一头？”

 

Loki，远离半步，与对方直面。“Stark，我要说多少次？我是个王子。我习惯拥有自己的一整座宫殿！”

 

Tony不走心地翻了个白眼，双臂交叉，看了对方一眼。

 

但好像改变战术似的，这位神明请求般的目光看着他。“……他打呼非常响！”

 

Tony摇了摇头，低声笑了。“好吧……好吧，你为什么不用其他客房呢——”

 

电梯门打开，他们走出来。褐发男人很快扫过客厅，但没有看见任何人在他的走廊里走动，敲了敲然后打开每一扇门，看进去。

 

Loki再次紧紧跟上。“为什么我要这么做？我只在你建好我的楼层之后搬出去。”

 

Tony停下。做了个鬼脸，然后转身。“所以现在我要给你一层楼了？”他说，虽然他的声音里有着清晰的愉悦。

 

这位神明开心笑了。太过纯洁，让Tony完全相信这是个假笑。这是个游戏，一个他们都知道已经有确定结果的游戏。但这不意味着百万富翁会轻易饶过对方。抬起一边眉毛，然后又淡淡盯了几秒，Tony再次转身，继续快步走下长廊。

 

“非常好……”Loki跟在他后面。“……又一个原因！为了你珍贵的法师这么做！Strange总是对我在你的楼层感到特别不爽。哪怕是你也有天说过我不能长久把这当避难所——”

 

Tony轻叹口气，揉着头发。“我没说你完全不能在这……只是……你知道的——”

 

但这位神明快速继续。“当然你想要你的未婚夫高兴。……而且我请求过你，在你说别的之前……考虑到你在知道Thor有多让我生气的情况下、还要我避开来到这层楼所感到的无比愧疚。”

 

百万富翁关上另一间空屋子，对高个男人皱眉，一副暗示着：真的？我们真要讨论那个？的表情。

 

“还有！你指责我表现的太过友好……身体接触上——”

 

Tony近乎被侮辱似的看回阿斯加德人，喘了口气，睁大眼睛。所以今天这人是没完了。

 

这是真的，Tony的确在这整件事上感到愧疚。

 

他以前给Loki很多的自由空间……好吧，在任何事上。在混蛋们的离开和Stephen回来之前，Tony没有真正优先考虑的其他人。

 

而且他们在那一点上是相似的。十分相称。他们都爱试探社会规范的限制。通常不会在友谊中划清什么界线，常用调戏的方式和他们喜欢的人交流……或者只在有必要的时候。他们总是在打趣、开玩笑，和他们少数喜欢的人身体接触。也许，部分原因是他们渴望某些时候的亲密、温暖……某种升华——哪怕只有一秒——升华他们这么多年独自体会的孤独。

 

如果他完全诚实，Tony也将将相信，虽然他知道那位神明永不会承认，Loki近乎渴望触碰。

 

所以，自从和这位阿斯加德人并不真切的友谊开始，Tony从不设置任何真正的限制。绝大部分都让Loki做任何他感到高兴的事。他知道自己对待Loki，很快就达到了对待Pepper或Rhodey水平。虽然这可能还被放大了些，因为不像Pepper和Rhodey，Loki会热情回应……就让这水平升级。

 

但Stephen回来之后，一切就都变了。当然，Tony知道会这样的。知道Loki下一次回来的时候——如果会回来的话，他自己就不会是一个人，不会无所牵挂，可以完全不在乎他们之间的交流会被发现……因为现在，Stephen在这。

 

没有什么逻辑可言。哪怕那位医生全心全意接受了他与Pepper和Rhodey那么亲近的现实，Tony毫无疑问能感觉到在Loki身上这是不可能的。在给了些时间看看他的未婚夫能轻易接受的潜在可能……然后很快认识到Stephen在过去的每一天有多心烦意乱……Tony很快叫停，然后开始重新规划、重新考虑……好吧，事实上更像是有史以来第一次规划和考虑……与Loki的界线。

 

Tony曾试过解释。而那位阿斯加德人比他预想中接受的更好。他们都从不去提它。理解并假装这不是件大事……那种事是无法避免的……但好吧，他们知道的。不加理会与淡漠客套，从内而外剥离，就是那样，不是吗？Tony在把Loki推开，头一次要保持距离。

 

而对此，虽然知道这毫无意义，Tony感到非常愧疚。

 

他很确定Loki知道。也就是现在这个状况的证明。

 

知道他成功了，Loki继续，他的语气一句句变得戏剧化。“我知道你和Potts女士和Rhodes中校有着很亲密的身体接触……甚至是Banner。但我却排除在外，这不公平。而我又做了什么？我只不过给了你我最真诚的友谊。在你的法师身边表现良好。……而你却抛弃了我，Anthony——”

 

Tony被冒犯似的发出声音。“不，我没有——”

 

“毕竟你说过你会站在我这边——”

 

“我仍然是的！”

 

“毕竟我们一起经历过——”

 

“哦看在该死的份上！停下，你这个戏剧女王！”

 

停顿，他们四目相对。Loki站在原地，用被动的眼光看着Tony。Tony，双臂交叉，扬起眉毛。

 

然后，过了一分钟……

 

“就像你知道的……我确实没有那么多的朋友……”Loki近乎忧郁地说。这位神明现在表现的有多么可怜让人奇妙的感觉吸引又害怕。“事实上，如果有的话。然而，你从我这里夺走了你的友情——”

 

百万富翁惊讶地看眼对方。然后，冷静下来。“……Valkyrie可能会生气的。”

 

“不，她不会。”

 

他短短叹口气，放弃。“好吧……她不会。”

 

Loki笑了，“她可没有那么敏感。”

 

Tony翻了个白眼。

 

“但你有。”这位神明幸灾乐祸。

 

褐发男人一阵恼怒。“喔喔喔，你今天是不会收手了。”

 

对此，他的表情180度转弯，回到那种刻薄的不悦。“我没法再与我哥共处一室了。我会杀了他的。或者我会杀了我自己。这事关生死，Stark！”

 

Tony气到笑了，但最终叹了口气。“那我能得到什么？”

 

Loki开心地微笑。“我永远的感谢和尊敬。”

 

工程师皱眉，佯作忧愁。“嘿！我以为我已经拥有这些了。”但他已经开始看回他们来时的长廊，显然在找些什么。

 

“……Stark，你到底在找什么？”阿斯加德人仍然紧跟在他后面，但现在表现的有些好奇。

 

回到电梯，Tony深深叹口气，扫视一周，但并没有真的在看什么。“Stephen。……我——……我醒来的时候他不在这，他很少比我先起来。”

 

“你为什么不问问那个管家？FRIDAY？”

 

Tony看了他一眼，“好吧……我一开始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峻。……宝贝女孩，Stephen在大厦的哪里吗？”

 

“恐怕他不在，boss。”

 

一个简短的停顿，这位百万富翁清晰感觉到身边的Loki无声地扫了他一眼。他清了清喉咙，试着不去踱步。“他最后在这的时间是什么时候？”

 

“Strange博士今天早晨3点离开大厦——在踱步半个小时之后……”

 

该死。

 

——

 

这位神明晕过去了不到一小时。比Tony预想中恢复地快，但他并不惊讶。他似乎也对经历Tony和机器人的折磨不那么沮丧。更加被震撼，愉悦，而不是生气。再一次的，看他的样子也并不惊讶。

 

Loki现在坐了起来，背靠在他监禁的弧形墙上，完全和Tony 2012年记忆中一样是个让人绝望的混蛋。

 

再一次的，并不惊讶。

 

然而，真正惊讶的……是控制系统真的……起作用了。

 

说实话，Tony没想到这真能起作用。这是他在2012年的入侵之后，玩弄的一个雏形，在Thor说他的弟弟死在战场上之后就放弃了。从未被测试过，从未使用。他真没想到这会有用……所以他也真没想好之后的计划。

 

“你还想忽略我多久？”

 

“我没什么想和你说的。”Tony冷冷地说，继续在他的屏幕上工作。他不知道这时候还能做别的什么，工作总能让他一直思考。

 

Loki好奇地看着他。算计的尖锐眼神和前三个小时一模一样。“哦？那为什么把我关起来？当然你没法永远把我关在这。风险太多……考虑到你是独自一人。”

 

他停住——只一瞬。当然，这个混蛋知道。Loki一定多少清楚他是一个人在大厦里。他剩下的队伍都分散了……他们还是一个队伍吗？

 

而这个阿斯加德人是对的。他应该现在就警示神盾。……但在看到他的……前队友……被关押之后。知道等待力量被转交之后的命运……Tony不清楚有谁值得如此。考虑到他自己被关押的历史，这就像苦涩的药片，难以下咽。

 

然后就有个问题，不论如何，Loki始终是Thor的弟弟。也许他可以找到什么办法联系雷电之神。把Loki关在阿斯加德似乎是个更有同情心的选择。

 

“你都不问个问题？我以为你会问很多的。你以前一直是个小好奇。”

 

他试着不去想。努力试着不让自己的思维游荡在脑子里的千万问题中。

 

“有什么用。”他反驳，仍然坚持没看向那位神明。“你没理由告诉我真相。”

 

“那就给我一个理由。”

 

简短一瞬，Tony看了一眼Loki的方向。

 

Loki微笑。一个象征危险的微笑。“做个交易怎么样？真相换真相。你回答我的问题，我回答你的。”

 

Tony扔下他的电子笔。“你为什么要这样做？做这些？”

 

“你为什么还不把我关进牢里？”

 

他们盯着对方，视线相锁。

 

好奇？也许是无聊？

 

他还有什么能够失去的？“好吧。你为什么在这？”

 

“我很无聊。”一个简单的答复。但当Tony对Loki挑眉，他漫不经心地翻了个白眼继续说。“成为君主，实际上，是一件非常无聊的差事。尤其在你不能是……你自己的时候。”

 

他们说了说Loki怎样伪装死亡。Odin怎样虚弱，以及怎样非常需要沉睡，所以代替他并不是那么难。后来，他成功装作Odin，坐拥王权。考虑到Thor是怎样想要扮演英雄角色的自由，并且在黑暗精灵事件后很快离开，接机翻转剩下的整个王国也不是太难。说了他是怎么让Sif去地球执行任务，而她也许在最后一个任务中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份。

 

很长一段时间，这很有趣。这就是他想要的。最终，他没有遗憾地登上王位。然而，过了差不多一年，这就没有新意了。

 

Tony有所震撼。震撼并不能恰当表达他感受到的情绪，他知道……但他已经受够了最近整个世界都来告诉他什么才是恰当的。

 

然后轮到Loki提问。Tony想过会是重要的问题，某些关键点。但取而代之的……

 

“告诉我这个东西。”阿斯加德人说着向Dum-E点头——它还在旁边嘎嘎地叫，拿起些工具然后又放下。“你发明了它？”

 

Tony想过会被问或许关于神盾、复仇者、某些顶级机密、也许能帮上Loki计划的问题。但没有。这位神明继续问一些小而一点不重要的问题。至少，不像Tony认为与Loki相关那么重要的问题。但他想，这个阿斯加德人已经说过他没有再夺取地球的意愿了。为什么他已经手握阿斯加德，还要来地球？

 

问题开始于他的机器人，他童年一些无关紧要的细节，他与父母的关系，成为声名远扬的麻省理工中最年轻的学生有什么感觉……成为钢铁侠有什么感觉……他怎么想Thor的。

 

更奇怪的是，在Tony选择在一些细节上目光呆滞时，Loki似乎没有过于探听。在Tony给予表面层次的回答时，他就这样让它过去。在许多次Tony不想回答某种问题时，只是严厉回复“下一个”，他也一点没感到困扰。

 

有一两次提到了复仇者。仍然谨慎，Tony选择不去回答。哪怕是现在，在发生过的一切之后，也不想让他们陷入潜在的危机。但再一次的，Loki似乎并不在意，选择问一些关于他偏好“中庭食物”的问题。

 

这很奇怪。被倾听。

 

事实上是被倾听。就像他所说的话很重要。就像他的选择很重要。

 

在对话进行一个小时之后，Tony发现了这种模式。Loki似乎将他的问题导向于Tony对某种情况或话题的态度，而不是真正所发生的，那些事实。

 

上一次像这样的对话是什么时候？有人好像真的试着去理解他？好像他说的话都至关重要。

 

而他又是怎样的自私……说出那些秘密……危险情报？哪怕Tony很谨慎，哪怕他仍然不清楚他说出的这些信息最终真的会非常重要，哪怕技术上说Loki给予他的信息相比来说更有价值……这是Loki，说不准的。这么做只是为了一点点的关注。来自一个敌人的关注。他是有多可悲？

 

“你说你救了我……这是什么意思？”

 

Tony现在将椅子完全转向Loki了。他们四目相对。

 

“很痛，不是吗？背叛。我想……至少你的队长在那样做时，看向你的眼睛是正派而得体的。”

 

他一时没有说话。话语淹没在他的喉咙里。他脑海中闪过西伯利亚。Steve干净的蓝眼睛，落下的盾牌……

 

“你在那。”

 

“我在。”

 

“为什么？”

 

“记录上说，你一会儿欠我两个问题了——”

 

“回答我。”

 

这位神明嘴边的笑意消失，换成了一种Tony无法辨认得神情。“就像我说的……我很无聊。最初，我只是因为好奇一直盯着你的英雄乐队。然后这就变得有趣起来。我看见了后续……你惹怒另一个人的时候……”

 

Tony听着，屏住呼吸。

 

“我没想到……你最终会被丢在酷寒中。”

 

“……你——……他们……他们说我就是……出现在了医院。”他回忆起Christine在他醒来时说的。他一直……一直以为是Steve。

 

老天，那……那太痛苦了。所以他们就是把他丢在了那……被留在酷寒低温、没有对伤口的治疗，他会死在天知道哪里的地方吗？

 

Tony闭上眼，一只手掩上脸，试着控制住不颤抖。过了一会儿他突然站起来，他一直坐着的椅子翻倒过去。Loki甚至没有退缩。只是用那双尖锐的杏眼看着他。

 

然后一声响，Loki似乎变出了个东西，把它扔向旁边。“这是一个中庭仪器的录像。Baron Zemo，是吗？他似乎录下了整件事。可能打算留作纪念……但我很确定他不再需要这个了……它也许对你有用。这份录像非常利于抨击你的队长和他那些同伴。”

 

“……为什么？”Tony缓慢开口，双眼现在胶着于那个黑盒子。“为什么你没有把我扔在那？”

 

“我承认……我想过。毕竟与我无关。”

 

“……而你就不能……什么？治疗一下或者用魔法做点什么？这就够了然后，继续你的事？让我在酷寒里战斗，然后幸灾乐祸看着我在生死边挣扎？”

 

Loki嘴边扬起一个紧绷的微笑，并没有触及眼底。“你的状态超出了我的魔法治愈能力。也超出了我认为中庭人能够挺下来的预期。但我想，如果我把你送去医院，那些医疗至少能在我回来的时候保证你还活着。……我需要从阿斯加德拿些能帮上忙的东西。”

 

“然后？……所以那就是为什么我活下来了？”

 

“啊好吧……我也许尽力了，但在我回来的时候，你的状态很好。让人惊讶，真的。我都没想过在没有某种魔法的情况下，你能这么快下地。但好吧……我错了。你恢复地非常快。”他微笑，视线再次落在Tony身上。“我坦白，我很高兴你活下来了。你是复仇者里最有趣的一个。”

 

他脑袋眩晕。他甚至都不清楚自己对整件事有什么感受。太多他无法辨认的情绪。

 

“所以什么？我现在欠你的了？”他说，可以承认，非常挖苦。

 

一阵停顿，这位神明似乎只是观察着他，打量他。Tony在那样的视线下感到有些不适。

 

然后，大概过了一分钟，Loki继续。“有句话这么说，Stark，你若救下一条生命，就需对此负责。”

 

Tony仍然皱眉，似乎没被说服。

 

但很长一段沉默之后，在他自己思维中大量的辩驳之后，他按下了屏幕的按键，关闭捕捉程序。

 

Loki对他挑眉，但慢慢地站了起来。

 

“你让我走？”

 

Tony捡起一个工具，对他晃着。“……好吧，我不……甚至不知道Thor在哪，或者怎么联系他。让一个阿斯加德人长时间没有约束者似乎不负责任。”然后想了想加上，“但你仍然是我的囚徒。你……要回来。”

 

Loki短短笑了一声，走出那个屏障。有一瞬Tony不易察觉地向后退了半步，无意识地，在他能停下自己之前。Loki停下，看着他。

 

“你真觉得我会回来？”

 

“我不知道。”他的理智告诉他不会。但有些，某些原因……告诉他会的。

 

这位神明哼了一声，然后微微站开。“如果你真的遇见了Thor，我请求你别提及这个。”

 

Tony讥讽道，“因为我欠你？”

 

但Loki转过来，盯着他。“我重复一遍……我在请求你，不是命令。”

 

这位百万富翁站着，不知道该对此说些什么。上一次有人请求他、而不是命令他做什么，是什么时候？

 

“如果这让你感觉更好，”阿斯加德人继续笑着说。“下一次，喝一杯怎么样？……这确实是你欠我的。”

 

话音刚落，他走了。

 

无聊。

 

那是这位神明多次重复的、他做许多事的动机。而这足够让人相信。Loki本性好奇，需要持续的精神刺激。

 

但有某些事告诉Tony，不是这样的。

 

因为他自己也这么做。总是说他很无聊。……而这时他的意思是，他很孤单。

 

——

 

Tony深深叹了口气，他陷入沙发，一只手按在他表情扭曲的脸上。Loki坐在他左边的位置，仍然看着这位百万富翁，手里把玩着Tony已经放弃不要让他随意到处扔的、花氏装潢镇纸。

 

“……所以你不跟上他？”

 

Tony瞪了他一眼。“有一个法师未婚夫就在于，我他妈的不知道他会在哪里。他可能甚至都不在这个星球、这个维度上！哪怕是你在之前那么多年也没法定位他在哪！如果他不想，那就不可能找到他。”

 

Loki只是耸肩，好像对这个爆发并没被冒犯到。

 

工程师再次深呼吸，“……我在尝试。”

 

“我没说你没有。”

 

“我他妈的在尝试。让他快乐。让这一切起作用——”

 

“你是的。”

 

一阵沉默，然后……

 

“……我能做的唯一一件事是——”

 

“离我远点。”Loki帮他回答，太过随意。他的声音平稳，冷静。“Anthony……这没关系……”

 

Tony突然坐直，视线盯着这位神明。“这不好！……那如果我不想呢。如果……结局就像……我和Steve那样——我一直放弃，人生中其他的关系，一直妥协直到我没有任何能够再给出，而他仍然要走……我就会独自一人被留下然后——”

 

这位神明露出一个紧绷的微笑。“你不会独自一人。这一次不会。你有你的孩子，Potts女士，Rhodes……我的哥哥，Banner……”然后他顿了顿，视线仍然盯着对方。“并且他不是那位队长。哪怕是我，也可以说他与Rogers截然相反。”

 

“这……”没有道理。Tony想这么说。但他只是不能让自己这么说。因为……不，他知道的。他真的大部分都清楚。他甚至想过Stephen会在最开始对Loki发火，但他没想到的是，自己的未婚夫会对此这么伤心。这开始变的有些没道理——Stephen对Loki的存在那么失落。“我……我只是不懂。”

 

Loki清了清喉咙，最终把圆形镇纸放回咖啡桌。“……我不觉得他能够离开你。”

 

Tony自嘲一声，但这位神明没有在意。

 

“我一直……对此有些想法。”阿斯加德人继续。“……首先，他表现的就是一个偏执的类型。而他非常痴迷于你。合乎情理的，我最开始就想，考虑到你对我说的他的性格，你们两个的历史，关于他经历的不一样的生活。可以合理认为他不止一次经历过失去你……而在你对抗Thanos之后……他很害怕。而害怕能让人偏执。”

 

“没错，我知道这个。”Tony做着鬼脸回驳。“但对你，那是极端水平。是的，就像我讨厌这么说的，是的你被单独针对了。我开始觉得那是因为你们的相似或者别的，但——……瞧，Stephen不是……他很理性的。总是如此。这就完全没有道理——”

 

“如果他知道我在这呢？”

 

Tony猛地看回这位神明。“什么？”

 

“如果……他知道我曾在这。最开始。Thanos之前。”

 

脑袋开始转动。Tony试着抓住一些话语。

 

Loki微微坐直，前倾。“我……Stark，你在西伯利亚受的那些伤……我很确定那是致命的。你没法仅凭中庭治疗活过来。但在我回来的时候，你非常好。不仅完全治愈，而且完全比人类所及范围还要好很多。我曾想过也许你在战衣上优化了，但如果……不只是我救了你。”

 

Tony试着去思考。他还没有从Stephen那里听到他们分开那段时间的全部故事。在他们那晚实验室的争吵后，他就没有施加压力要听这整段故事。总是认为他会在Stephen准备好后听到剩下的……Stephen也一直不时地一点点地分享出来。

 

他听到的最后一件事……是Stephen告诉他，他是怎么回到的纽约。他是怎么重新与Christine联系。和Christine去Metro General的慈善晚会，看见他与Steve在一起。他是怎么一次次即使碰到他们也选择远离，在远处观望。

 

这都是……在协议事件惨败之前的事。

 

“该死。”Tony低声咒骂，同时将脸埋入手掌。

 

这就说得通了。Christine……Christine在Loki把他放在Metro General医院的那天就在那里。Christine绝对有可能告知Stephen，如果她认为Tony会死的话。她说过，他是由医学实验方式救活的，但从未具体说怎么救活。

 

这也……能够解释为什么Stephen对Steve的怒火似乎总是处于极端水平。私人上说。不简单是因为他为Tony着想，但他一定……在西伯利亚之后看见过他的状态。经历过他近乎死亡的恐惧。毕竟，听见一件事与经历一件事，是不同的。

 

“你还记得我一次又一次说，我感觉你身边有魔法的气息吗？我们担心过这是那个女巫，但……”

 

Tony叹息，再次看回这位神明。“是他。”

 

Loki舔了舔最准，双眼游离，然后看回对方。“我……你几乎要死了。他一定在那之后盯紧了你。他的偏执开始于疯巨人到来的很久以前。……而如果他一直在看……他会知道我在这。”

 

Tony叹息。该死，为什么他没有早点想到呢？

 

“……还有流言说，在西伯利亚事件之后，诞生了一个新至尊法师。”

“你为什么成为至尊法师？……你知道吗？”

 

Tony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来。“哦看在该死的份上。你在告诉我Steve在我之前就想到了吗？”

 

但这位神明发出一声被冒犯的懊恼。“我！不是那个队长。是我！……当然，Rogers没那么聪明把这些拼合起来！我把谜题推给他们，就想让他们有点事做。……在像大战一样的大事过后，在宇宙游荡的时候总会听见一些事。有许多人说中庭的复仇者阻止住了疯巨人。我听一些人说Strange一开始并不乐忠于成为下一任至尊法师，但有些事突然改变了他的想法。当我追溯回日期，讽刺的是，那发生在你与那个队长的决裂之后，西伯利亚事件之后。我知道这些事就很难认为这是个巧合了。……而且真的，哪怕是那群混蛋、神盾清楚了这个，也不能说出这些信息。这很可能会让他们对他更加恐惧……”

 

Tony皱眉。“你是说……他——”

 

“这是我的猜测。”Loki简单地说。“他在看见你那么多次被带离他身边后，成为了至尊法师。”

 

他跌回椅子，盯着天花板。为什么能说的通？当然，如果Stephen已经在纽约了，他会在复仇者出问题后出现。如果Tony在西伯利亚之后被留在MetroGeneral医院，当然，Christine会去找Stephen。并且当然……如果他看见他在那场战斗后的样子……他完全能够想象自己未婚夫对此的反应。

 

而且当然……如果Stephen在西伯利亚之后出现了……如果他因显而易见的事一直紧紧看着他……那么他就会知道Loki回到地球了，太过频繁地出入大厦。

 

Tony再次用一只手抚过脸，努力试着不妥协于开始形成的头疼。他已经可以，首先想到的，清晰想出Stephen能轻易误解他和Loki那段时间关系的方式。

 

然而，他必须承认，除去缓慢形成的恐惧，他的胸口也扩散开来一片暖意。他甚至没有意识到……事实是，Stephen因为他而得到了那个头衔。Tony在总以为那是Stephen天性的野心，让他站在魔法国度的顶端。

 

“……这也能解释他在我们相遇时清晰表现出的不满——”

 

他很快眨眼，将注意力转回这位神明。“什么？”

 

阿斯加德人叹了口气，然后移开视线。“我遇见过他。两次。我那时向你保证，我会帮你找到离开你的医生。但在我所有通常方法都失败之后，我想试试能不能偷来阿哥摩多之眼。看看过去和未——……哦别那样看着我！”

 

Tony只是呆呆看着他，嘴巴张开，双眼不可思议地瞪大。“呃——抱歉了。”他讽刺地说，“你认为我该怎么反应？！你他妈到底偷过多少个无限宝石？！”

 

Loki发出一声不满的啊，翻了个白眼。“而这就是为什么我没有早点告诉你。”但在Tony出声抱怨之前，这位神明继续他的故事。“再一次的，有许多关于新至尊法师的传闻，但没有被证实。我那时候想，从二流中庭法师那里偷个圣物也太简单了……我有十足的意识在用完之后把它放回去！”

 

但百万富翁已经给他一种说着真的吗？的表情。

 

“好吧，不管怎么说我失败了。因为你的小白脸，毫无疑问。我没看见他的脸——那个阻止我的人。他用了足够强大的失真咒语，我无法破解。那时我就想，好吧这至少证明了一件事。那儿确实是位至尊法师。”

 

Tony叹了口气。“第二次呢？”

 

“在Thor发现我不是……Odin之后。”Loki现在只是在嘟囔了。“我们来到地球找我们的父亲。那一次，我看见了他的脸。这可就有意义了。这位新至尊法师，就是Anthony的Stephen Strange。”他短短笑一声，然后继续。“……当然，我没法通过魔法找到他……但在我能说任何事之前……好吧……”他的声音慢慢变小。

 

Tony在停顿时间越来越长的时候清了清喉咙。“我该想知道吗？”

 

Loki瞪了他一眼。

 

但在现在已经十分好奇的Tony能在这个话题上深问之前，电梯门开了。两个成年人看见Peter和Harley出现在那。

 

“我们回来了。”Peter高兴地说。

 

“你们两个，洗干净。我会做好晚餐。”Tony站起来，走向厨房。

 

Loki看着对方离开，然后看向两个男孩。

 

“你们两个谁知道你们的父亲去哪了吗？”他一边站起来一边平稳地说，上前几步。

 

他们两个疑惑地看着他，都看向Tony离开的方向。

 

这位神明翻了个白眼，双手交叉。“另一个父亲。那个法师在哪？”

 

“不知道……呃——”Peter侧目看了眼Harley，但这位年长的少年一直盯着阿斯加德人，慢慢皱起眉。

 

Loki叹了口气。“Tony在找他。或者他很快会去找，我很确定。你们有什么明智的想法找到他吗？”

 

一秒，两秒，然后Harley叹了口气，把头发揉成一团乱。“是的。我会……问一问。”

 

——

 

Loki真的回来了。

 

他每周两次出现在Tony的实验室。每个周二和周五的晚上九点。

 

Tony最开始一直注意着每一次的回归，精细记录每一次拜访发生的事，Loki的每一个举动，说了些什么。好像字里行间藏着惊天秘密的蛛丝马迹。

 

但第二个星期过去之后，他慢慢地不再小心了。

 

如果Steve或Natasha还在这……或者甚至是Clint……他们会对他说他疯了，无厘头，不负责任。但好吧，他们不会再在这了，不是吗？

 

Tony多数让Loki在他们的……议谈中说话。这位神明肯定有感兴趣的事要说，Tony可以承认。而他总是对阿斯加德文化好奇，但Thor从不善于表达……好吧，是Tony个人感兴趣的最佳话题。然而，Loki，完美地与之相反。

 

所以他开心于听见对方闲聊阿斯加德的政治，他回到自己故乡近期的事件，一两个让他头痛的大臣。

 

Tony一直是一个快速学习者。帮助他在外交、思维博弈、复杂严密的事……政治上人性化的事上……有天生的本领。这由他掌舵。他可以跟上Loki对每一件事上的复杂评估。

 

有些时候，他在某个话题上提出一个想法，那位神明会这么做。一两次甚至也会不同意对方。

 

Tony半猜测Loki会在那些时候爆发。考虑到他从Thor关于Loki的故事中所知道的。但每一次，另一人不会争执。甚至表现的很高兴。用他自己的理解挑战他，显然也被Tony对这件事上的观点而吸引。

 

第三个星期过后，他有一个奇怪的想法。

 

一年了，Loki一直精心伪装着，保住王权。是的，这让他坐在了强国的权力制高点。但这像什么？这么久假装自己是别人？数月远离自身，不做自己……作为自己却不被理解或甚至不被倾听。

 

Tony，从不是长时间能够封口的人，在一个晚上问了。安静可很长一段时间，Loki给了他一个非常简单的回答。“黄金王座，现在变得黯淡无光了。”

 

然后也有像这样的时候。

 

“呃……这是什么？”Tony看着似乎平常的石头，一片铁，还有一块木条，突然出现在他的桌上。

 

就像发条一样，九点了，Loki就已经走向沙发，将自己仍在上面，好像这是他自己的房间。

 

“显而易见，Stark。一块石头，铁，木头。但来自于阿斯加德。似乎是你的说法，我们王国的东西比中庭的同样的东西密度要大。也许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的武器要更耐久。……给你做你想做的研究。”

 

Tony眨眼，他的视线落在不是很远的神明身上。“……谢了。”他说。

 

然而，Loki没在看他，乐意于看着自己带来的古籍。但意识到那双杏眼根本没有动、没有扫过那一页书、根本没在读，Tony轻轻笑了。

 

他有了另一个想法……Loki不习惯被感谢。

 

或者自愿被关注。或者被称赞。或者听别人说他是对的。

 

这奇怪的让人喜爱。过了一会儿，Tony抓住许多机会变得亲近。他发现由他这么多，并不难……并且奇怪地满足于看见那位骄傲的神明对简单的称赞尴尬的模样。

 

Tony想，Loki多少也享受关注。如果收集阿斯加德东西放到他的实验室能暗示什么的话。

 

有些时候，他想，这像不像一只猫给他的主人带回礼物。但……好吧……Loki带来的东西完全不只是有用，比一只死老鼠价值高多了。

 

他非常努力不去把这位曾把他扔出窗外的、凶残的神明，与一只野猫作比较。

 

——

 

“你至少可以洗个澡。”

 

Stephen夸张地叹口气，在他躺着的沙发上没有动。他知道这时候自己看上去是怎样的一团糟。没剃胡子，头发蓬乱，在沙发上缩成一团，斗篷紧紧把他包裹起来。但他并不在意。只是Wong而已。Wong看见过他更糟糕的样子。

 

另一人继续淡淡地看他，手放在臀部，同时向至尊法师倾身。“你该羞愧于自己的样子。要是有任何一个学徒看见你——”

 

“这就是我为什么在这而不是Kamar-Taj。”

 

Wong翻了个白眼。“真的？就因为Thor的弟弟把你紧张成这样？”

 

“我很好！”这位医生猛地说。“我……只是需要走开。理理思绪。我今晚晚些时候会回去的。”

 

“这就是自怨自艾。”他小声说，拿出一部手机。“只要有帮助，你就一直不愿离开那栋大厦。不想让Stark和那群混蛋单独待在一起——”

 

Stephen嘲笑一声。“Loki在那。”他挖苦地说，带着嘲讽。“他是条很好的看守狗。非常能够制止那群混蛋们来打扰Tony。”

 

“你告诉了Stark你在哪吗？”

 

安静。但这就是最好的答案。

 

电子键盘敲打的声音。那让Stephen抬起头，微微转过头，看见Wong在Stark手机上打字。“你什么时候买了部手机？”他皱眉道。

 

但Wong没有抬头。“你最多还有十分钟。”

 

Stephen慢慢撑着坐起来。“做什么？”

 

“去把你自己洗干净。我很确定在这种情况下，你的骄傲不会想让Stark看见你这个样子的。”他把那部手机放回自己口袋。“现在你更关心的人比起某个神明，是不是要美丽多了？”

 

至尊法师瞪了他一眼，清晰表现出他对最后那句话一点儿也不感激。

 

但另一人，却毫不理会。“Rhodes在问你在哪。”

 

“James？他为什么找我……？”

 

“不。是Tony在找你。”

 

“……但你刚刚说——”

 

“Rhodes问你在哪——这是Potts女士下达找到你的任务——而她是被Harley请求的——这个请求是Loki说出的——而他又是从Tony那听来的。”

 

“什么？！”现在这完全让Stephen投入全部注意力了，皱眉更深。然后想到另一件事。“等等，为什么James会联系你？”

 

Wong现在从旁边的桌上收起那些书。“我们有个帮助小组。”他随意回复。

 

“……帮助小组？帮助什么？”

 

Wong闪过一个过于嘲讽的微笑。“你和Stark的愚蠢。”

 

“什——”他试着回答，但没能说出来。几秒，他只是盯着另一个法师，嘴巴轻微张开。然后过了更长一会儿，立刻从沙发上站直。“哦看在该死的份上！……我不敢相信你出卖我！”

 

“并且我无法相信你愚蠢到去偷我的冰淇淋。”Wong冷冷驳回，同时不紧不慢地走开。“我已经解除了禁止进入圣所的保护咒语。”

 

“我——那是为了Harley！”

 

但这位图书管理员已经可以听到衣料的沙沙声，打开传送门的声响，还有楼上洗浴室发出的噪音。

 

他笑了，摇了摇头。

 

然后，一声清晰又熟悉的呼呼声从楼顶传来。他几乎没有机会抬头，就看见对面的双开门被推开，显现出红色与金色相间的战衣。

 

Tony快步走入，门在他身后关上。纳米战衣缓慢收回他的反应堆里。

 

“楼上。”Wong简单地说，他疑惑地看了眼Tony。“也许想给他一分钟。我们都知道他能有多自负。”在你身边的时候。他想说，但在最后一刻还是决定不说了。

 

百万富翁闪过一个微笑。“我欠你人情。”他已经快步穿过房间了，走上宽大的楼梯。“新电视？永远吃不完的冰淇淋？Beyonce贵宾票？”

 

“全部！”Wong喊道。

 

Tony已经走在楼梯顶上了，他转身，很快竖起一个大大拇指，然后跑开。

 

——

 

Wong在他感觉到有种太过熟悉的能量转换时，转过身。“我还没想到你没多花两天才回来。你知道你真的没法放松你作为新至尊法师的职责吧。”

 

Stephen从传送圈里走出，金色火星在他身后消失。“有什么触动了复仇者大厦的保护咒语。”

 

慢慢地，Wong皱眉将拿着的书放下。

 

“不是我的魔法。”

 

“那个女巫？”

 

“不。”Stephen走向窗户，倚在它上面。他将视线望向窗外，忙碌的城市，虽然没有真正在看它。“并且我确定了。Maximoff还和剩下的人在Wakanda……”

 

“Stark最近好像没什么不寻常的地方。”Wong说，他的双臂交叉。“他只是今早出现在了新闻上。Stark知道别的魔法使用者吗？”

 

Stephen静了一会儿，试着思考。每一份自我控制都让他别冲进大厦里去。但他知道。他知道他不能这么鲁莽。

 

他叹了口气，牙齿摩擦一瞬间。“那不像是魔法。……完全不一样。”

 

——

 

Tony在Stephen的浴室找到了他，只穿着一条宽松的裤子，头发刚洗完，还是湿的，前倾在洗手池上。医生靠近镜子，那双颤抖的手试着指引那个剃胡刀，斗篷在他身侧近处看着。Tony想象着斗篷应该和他现在想的一样，焦虑、担心。Stephen好像动作快了些……

 

“啊。”Stephen吸了口气，划伤了自己。

 

Tony自动上前了一步，做了个鬼脸。

 

这抓住了法师的注意力，那双冰川般的眸子立刻落在另一人身上。有一瞬间他们都丧失了话语，静静地在四目相对时，试着打量对方。说些什么，谁先说。

 

然后，过了一会儿，斗篷把Stephen向Tony那前推。医生转过身，瞪了这块红织物一眼。但这只让它耸了耸肩，然后飞离这个房间。

 

Tony一阵气恼，轻轻笑了。“……要帮忙吗，宝贝？”

 

他想Stephen是否会说不。这种恐惧让他的嘴唇感到干燥。如果另一人在这一刻拒绝他，他也许会感到毫无来由的失望。

 

通常，在别的时候，这种不确定，这种恐惧，足够让Tony不去尝试。但他必须如此。他总是在Stephen这里感到这种需要。某些他无法阐述的原因，Stephen总是值得让他承受受伤的风险。

 

“我……”然后法师艰难吞咽。“……是的。……拜托。”

 

Tony呼出他屏住的气，上前拿过Stephen颤抖的手里拿着的剃须刀。他撑着让自己坐在洗手台上。提升点高度会有好处，考虑到他们之间的身高差。

 

医生的嘴角扬起。

 

“闭嘴。”Tony轻声嘟囔，虽然他的话语中很难有任何挖苦。

 

他很快将双腿绕上Stephen的臀部，把他拉近。然后，稳稳将一只手放在对方的下巴上，同时他慢慢地、仔细地，用另一只手拿着剃须刀平稳运作。Stephen的双手放在Tony身侧，放在小台上面，微微将他的重量前倾。

 

Stephen的双眼游离在对方身上，虽然这位百万富翁过于关注刀片而没有与他对视。在这么近的距离，他在脑海中掠过Tony脸庞上的每一英寸，一个温暖的微笑无意识地展现在唇边。

 

Tony现在表现的却是不合性格的严肃。他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这一个动作上。集中并小心。但Stephen想Tony总是太过担心于伤到他的潜在可能。他知道的。当然，他知道的。

 

一个想法……在此刻感觉到十分讽刺。

 

“你知道的……我可以……帮忙……别的事也可以……如果你允许我的话。”

 

这将Stephen猛地从他的自娱自乐中抽回，双眼很快落向对方。有一瞬，Tony看入他的视线，然后再一次，集中注意剃须。

 

法师只是站在原地，安静，不确定该说什么。

 

“如果……有什么事让你困扰，”Tony咽了咽，然后试着微笑，“如果你需要证实……或者……你需要……保证或者……别的。我可以……帮忙。如果你允许我。”

 

“我……”但话语淹没在他的喉咙里。

 

安静了一分钟左右。Tony，完成了他的工作，打开水龙头，用流水洗着剃须刀。又快速看了一眼，Stephen往旁边走了一步，洗脸。洗完后，他拿过Tony递给他的毛巾，将自己的脸拍干。

 

“你在那吗？我快要死的时候？西伯利亚之后？”

 

Stephen僵住了，他的动作突然停下，他再次转向Tony。

 

Tony微微哼了一声。“我猜你在那之后也逗留了许久……”

 

又一次心跳，Tony伸手，抓住Stephen的双手，将他拉近。“我不能……想象那是怎么样的……对你来说。如果我必须看见你一次又一次在身侧近乎死亡……无声地……我不知道我会做什么。”

 

他将手指穿过Stephen仍然潮湿的头发，让它划过他的手指。“我不能……完全理解你经历过什么。但我想这么做。”他试着微笑，试着让声音冷静且稳定。“有人曾告诉我……世界上最孤独的事是不被理解。……而我赞同。”

 

他们保持不动。几秒过去，然后一分钟。双眼相锁，他们的呼吸很快变得同步。

 

然后Stephen闭上双眼，将头低下一瞬，然后看回那双温暖的威士忌色的双眼。

 

他深吸口气，然后……

 

 

——TBC——

*……一张脸：这里指颜表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