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斯哈斯/无差】只有花知道Ⅱ（日更，七章完结）-晴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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Ⅱ

霍格沃茨校庆，Harry打从心底不愿出席。

周一早晨持续到周五傍晚的各种社交、调停、谈判和确认决策，Harry已经记不清自己是哪一天的几点开始头疼，只知道太阳穴处突突的跳动与心跳达成了某种默契，在耳膜边形成一种让人烦躁的频率。

注视着傲罗们把几位异国巫师送出会议室，Harry的笑容垮下，坐回在椅子上，按住酸疼的眉心。几分钟后听见脚步声，他还没有抬头，就幽幽出声：“我能否期待你没有回复Minerva的邀请函？”

“我很抱歉。但不能。”Lester走进来，站会议桌前站定。他看了一眼时间。“已经开宴二十分钟，我们需要尽快了，先生。”

Harry长叹了口气。他在椅子上又坐了会儿才站起来。经过这位黑发傲罗身边时，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对方的肩。“以后回复别那么快。明年选举后，你就知道有些邀请函不如回家睡觉来的重要。”

Lester神情不变。“在任何人心里，你都是部长的最佳人选。”

“你是我推荐的人，他们会支持你的。并且，我不会参选的。”Harry往前走，注意到另一人没有跟上，他疑惑地回头。“Lester？”

Lester顿了顿，跟了上去。

……

魔法部长出席，不论参与什么宴会，周围保护的傲罗都不会少于十人。

这是战后十年动乱增加的规矩。Kingsley在位时还有另外十人的暗中保护，Harry不爱这种张扬，上任后改成了三人，但上周遇袭负伤，Lester半劝说半强制，把人数再次加了回去。

于是，校庆晚宴上，与会者会看到这样的场景——

热闹的大厅外忽然聚集了一批身穿挺拔制服的人，他们人数不多，但队列整齐，就算知道没有人注意这边，他们也神情肃穆地在大门边排列成两队，让出一条通道。这样大的动静很快吸引了厅内巫师的注意，不知道是哪位好友说了一声“Harry”，所有人都停下手里的动作，望向大门。

Harry没来得及去换衣服，还穿着接待法国使者的繁复长袍。Lester神情恭敬地跟在他身后，完全不像魔法界公认的下一届部长候选人，而不过是保护Harry的其中一位傲罗。

人群的声音小了，又大了。有许多巫师想要靠近，最终却没敢贸然移动脚步。

许久没有回到这里，Harry不禁多看了看熟悉的大厅，而很快，他看见几张熟悉的面孔朝自己走来。Minerva穿着墨绿色的校长袍，慈祥的眼睛里充满关怀。

“哦，Harry。”女校长抚上Harry的肩。“谢天谢地，你真的来了。天知道你要是爽约，我在给你的吼叫信里说些什么？”

Harry笑了起来。多年不见，如今就算是好友，都对他的身份有所忌惮，唯独这位女校长看他的眼神始终如一。他像学生时那样，神情狡黠地回复。“好在我来了，不然收到Mcgonagall教授的吼叫信，可足够让Skeeter数落我好几个月。”

Minerva被逗得笑了起来。Neivlle站在她身边，手里还拿着来不及放下的酒杯，他嘴巴微张，像是想说些什么，又有顾虑。Harry看向这位好友，不由分说地抱住了他。Neivlle的身体僵了一瞬，但声音没有局促。“——Harry！”

“许久不见，Neivlle，你还好吗？”Harry松开怀抱，笑着看过去。“Ron和Hermione呢？还有其他人，他们都来了吗？”

Neivlle热情地握了握Harry的手。“我很好，我们都很好。Ron和Hermione带着Rosie度假去了，但他们让我如果见到你，一定向你问声好。Simon和Dean在这。”

Harry笑着点头，没有回复。

“这位是？”Minerva弯着眼睛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黑发巫师。“不打算给我们介绍一下，Harry？”

Lester很快垂眸。“我是Sutherland。Lester Sutherland，校长。”

“哦，Sutherland先生。”Minerva眨了眨眼。“抱歉，我不怎么爱看那些政坛报纸。我记得你是金发？”

“年轻人的活力，他染成黑色了。”Harry耸肩，好笑地看向女校长。“你把他看成是我什么人了，Minerva？”

Minerva瞥了他一眼。“你大肆宣扬自己喜欢黑头发男人的事，所有人都知道，不怪我误会。再者，我倒不知道你有立场评判年轻人了？”

Harry不好意思地笑了一声。

他记得女校长说的那件事。

那时他刚上任部长，作为主张平等的执政者，没有偏向纯血家族，也没有偏向民间联盟，有许多人为了拉拢，介绍各类女巫给他。政务已经足够繁忙，一次遇到有记者跟踪，他直接拿过对方的记录本，在上面写了一行“我爱男巫，黑眼睛黑头发最好！”。

虽然是用来堵媒体，Harry说的倒是实话。

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眼睛，确实能让他心跳加快。

“Severus也难得来了。”Minerva打断他的思绪。“教授们都许久没见过你，要去打声招呼吗？”

Harry反应了一会儿那个名字。和某个黑发巫师的脸对上之后，他想起来，点了点头。他眼神示意Lester，让跟着的一大批累赘傲罗都自行解散，自己跟着Minerva走向大厅里侧。

能见到曾经的恩师，Harry心里是高兴的。但想到那位魔药大师，他还是需要做一些心理准备。

那位Snape教授，可不是个和善的人。

Harry最近一次见他，是在四年前。他从各处听来了许多关于自己豁出性命保护Snape的事，虽然知道这位巫师与自己母亲有过一段深厚的友谊，但他并不认为他们之间有超过生命的交情。他几次邀约对方相见，无一不被驳回。终于有一天，他找去霍格沃茨，见到了这位教授。

那双犀利又冷漠的黑眼睛扫过来，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凝结。

“如你所见，我很忙，Potter先生。”

Harry甚至没来得及说开场白。

作为一位上过战场、坐镇过审判庭的魔法部长，Harry得承认，他对这位Snape教授有一定的心理阴影。思及学生时代的记忆，他想这种心理无可厚非。

大厅里的音乐欢快，众人或闲谈或跳舞，在Harry路过时，投来关注的目光。教授们聚集在甜品桌边谈论什么，注意到有人走来，他们向这边转过身，几乎瞬间，Harry就看见其中那个身高突出的黑袍巫师。

在众教授中，Snape是最年轻，也最引人注意的。他穿着修身的黑色长袍，挺拔的身体和腰线被衬得十分清晰。他的神情漠然，漆黑的眼睛里透出无法言说的深沉。这样一个人只是静静站在那，就有一种莫名的压迫感。

不得不说，如果不是对方冷漠的态度，他会是Harry喜欢的类型。

“Snape教授。”与其他教授拥抱之后，Harry将手伸向黑发巫师。他微笑。“许久不见，最近还好吗？”

对上那双黑眸，Harry有一瞬的恍惚。

“Potter先生。”低沉的声音传来，微凉的温度覆上Harry的手。“晚上好。”

对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，Harry也不在意，脸上的笑容不改。“很意外你也来参加宴会，教授。听闻你一向都不爱参加这种活动？”

Snape看着他，声音缓慢。“我确实不爱。”

Harry偏首。“所以这次是有什么缘故？”

“为了你。”面对Harry惊讶的神情，Snape神色不变。“你有事想找我商谈，不是吗，Potter先生？”

Harry愣了一瞬。他一时没想明白对方是怎么知道的。他明年不参与选举的消息没有告诉多少人，能得知选举结束他就会离开英国的人就更少了。并且印象里，这位教授也不是关注政坛消息的人。

Harry略有深意地笑了笑，正要开口回复，身后经过的人忽然狠狠撞了他一下。他脚下一个不稳，一只手扶住了他的后腰。他抬头，对上了一双黑色的眼睛。

下一秒，那只手收回。

Harry看着那双错开视线的黑眸，扬起了眉毛。

心中闪过许多思绪，可还没有沉淀，他注意到有人在走近，而看清那个人是谁，他心下一沉。

“Potter部长。”

Dean在他们面前站定。他比上学时看起来成熟许多，几年的傲罗生涯让他的身材变得壮实。他笑着，却看不出什么尊重。“竟然能在这看到你。我还以为部长公务繁忙，都忘了自己救世主的头衔。”

Harry露出一个微笑。“Dean。晚上好。”

“也祝你晚上好，部长。”

“你一个人来的吗？”Harry忽略对方语气里的揶揄，想要转移话题。“Ginny和Weasley太太没有一起陪同？我听闻你们快订婚了，恭喜。”

“梅林，这个晚上该给我多少意外？”Dean笑着饮了一口香槟。“你竟然会主动问起Ginny，我以为早在五年前你就把她忘得一干二净了。”

“Thomas先生。”Minerva在一边出声。“我不希望再去指导一遍学生时代的相处礼仪。”

Harry很快看过去。“Minerva，这没事。”

“多么令人动容。所有人，包括霍格沃茨校长，在知晓是非之前，都自然地站在救世主这边。”Dean冷笑一声。“Ginny很好。她的腿也很好，如果你想问的话。只是依旧无法飞行。”

“……那就好。”Harry默了默，点头。他像以往许多次一样，用最真诚的眼神看过去。“我向Ginny郑重地道过歉，你可以去问她。我承认自己有过错，没有照顾好她，如果她对我还有埋怨，我会再一次去请求原谅。你不必因为这件事把我视作敌人，Dean。”

Dean的脸色沉了下来。“道歉？请求？你可是大名鼎鼎的Harry Potter，是政局中心的魔法部长，就算再有不满，她能拒绝吗？”

Harry叹了口气。“这就成了无解的难题，Dean——”

如以往许多次一样，Dean的情绪激动起来。没有听对方说完，他就作势要上前，Harry没有退后，只是余光里，一个身影站在了他的身侧。

“Thomas先生。”低沉的声线传入耳畔。身高差距，Snape对面的人需要微微仰头，才能对视。“晚宴上无理取闹，我想联盟会的成员有基本的社交礼仪？”

Dean顿了一瞬，嘲讽笑了一声。“你来说我无理——”

“你所议论的事，相关者只有两位，而很遗憾，就像任何重要事件一样，当事者没有你。如果Weasley小姐有任何意见，我想她都不会吝啬于直言相告，而不是借由某个愚蠢的男友代为传达。你的行为想必引起过Weasley小姐的反感？——不必怀疑，我没有窥视废物生活的乐趣。这不难猜到。”Snape嘴角扬起一个嘲讽的弧度。“毕竟，多管闲事总遭人厌恶，难道不是吗？”

Dean的脸因愤怒而胀红，他指向Snape，却被Minerva打断。“Thomas先生。这里是霍格沃茨。”

Dean看了她一眼。安静几秒，他最后瞪了一眼Harry，转身离开了。

“……喔。”Harry看向身边的黑发教授，眨了眨眼。“我该说什么？谢谢？你真厉害？”

Snape没有回复。他扫了一眼Harry，把手里的酒杯放下，走入人群。Harry想叫住他，可另一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视野。

入场时的惊讶过去，众人看见Harry在这，身边的人也不多，纷纷上前来问好，邀约饮酒。Harry的酒量不好，但刚刚Dean的话，让他想起了自己曾经犯的错，烦闷之下，灌了不少香槟和威士忌。

Dean没有透露Ginny是否有来，Harry一边喝着，一边在人群中搜寻。最终没有找到，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松了口气，还是更为烦恼。

对于Ginny，他确实是愧疚的。

虽然记忆模糊，但Lester和Ron都对他说过这件事。

霍格沃茨之战结束前，他就和Ginny互通了心意。可战争结束后，面对Ginny的示好，他逐渐意识到自己无法回应这段感情，以事务繁忙为借口，远离了另一人。Ginny多少有注意到他的做法，但依然跟着他上战场，在危急时刻与他共同战斗。Harry失踪三年后回来，卷入政界风波，Ginny一直站在他这边，并且为他在魔法部里拉拢伙伴——Harry知道，但从未找到机会对她说一句感谢。最后，在食死徒袭击霍格沃茨时，Harry接到消息后立刻赶去，没有召集队伍，只有Ginny情急之下也跟了过去。那个粉身碎骨咒，Harry挡在了Snape身前，Ginny却为他挡了一半。

Harry受的伤最重，但Ginny却伤到了腿部神经，再也不能骑上扫帚飞行。

听闻，当时，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去关注为自己受伤的女孩，而是确认Snape的安危。哪怕是之后从圣芒戈醒来，他也完全忘却了这件事，直到Ron冲入病房砸碎了一个花瓶，他才意识到自己多么后知后觉，薄情寡义。

他亲自前去道歉，Ginny原谅的话语，他现在还记得。她的笑容是那样温暖。虽然Dean对Harry的怨恨，不代表Ginny的意思，但他知道，自己始终愧对于那个善解人意的女孩。

酒一杯杯喝下，眼见自己开始眩晕，面前的人却越聚越多。又喝了几杯，Harry连忙找了个借口，从人群中退了出去。走入厅外的长廊，喧闹声逐渐远离，夜晚的凉风从城堡内的花园里吹来，Harry深呼吸了一次，向花园走去。

今天晴朗，月光皎洁。Harry仰头看向一望无际的天空，忽然觉得身上的长袍很沉重，可想要去脱，又找不到纽扣，只能懊恼地叹气。余光里，他看见了多年前自己曾爱坐着聊天的花坛，摇摇晃晃走过去，然而酒精带来的眩晕，让他没能坐在正确的位置，失重的感觉传来——

有人拽住了他。

Harry看过去，笑了出来。

“你知道什么吗？”他顺势抓住那只手，笑得很开心。“我猜到是你。”

Snape扶他坐稳，把手抽了出来。

“你跟着我过来的？”

“自我意识过剩，Potter先生。”Snape淡淡看他一眼，思考一会儿，在他身边坐下。“我想你有事要与我商谈。”

“那就是跟过来的了。”Harry耸肩。身后是低矮的花朵，他向后靠去，果然，他在倒下的前一刻被另一人快速托住。他笑着看过去，这次没有让对方的目光逃走。“你很关心我，Snape教授？”

Snape很快收回手，皱眉。“我以为一个人不会在同一个晚上摔倒三次。”

“而你每次都接住了我。”Harry对他扬眉。“我以为你讨厌我？”

“你的预感很正确。”

Harry笑了起来。他忍不住还想再调侃几句，但又有些害怕对方起身就走，想了想，还是止住了玩笑话。“我确实有事想与你商量。”他顿了顿。“虽然你对我的态度很差劲，我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成为了你的担保人，但你得相信，我没忘记你那几年保护我的恩情。只要力所能及，我都愿意履行担保人的义务。明年选举之前，都是如此。”

Snape没有回复。远处传来喧闹声。

Harry继续。“你猜到我会来找你，想必对现在的局势有所了解。我不会参与下一届选举，而退出魔法界中心后，那一批我曾得罪过的人就会排队来啃我的骨头。所以不出意外，明年春天，我会离开英国。”他将手撑在膝盖上，侧身盯着另一人。“你有新的担保人选吗？”

一阵风吹来，把花坛里的落叶吹得窸窣作响。

Snape安静地坐着，看向远处。注视着眼前这副景象，Harry竟然也不想催促，好像只是看着眼前这个男人，时间就会变慢，他的心就能够平静。

月光下，Snape的轮廓极为立体。

“你并不开心。”

愣了一秒，Harry才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一句什么。

“为什么这样说？”

Snape偏首，对上他的眼睛。“你来告诉我。”

这样近的距离，两个魔法强大的巫师却都没有利用摄魂取念。凝视着眼前的这双黑眸，Harry缓慢出声。“你好像很了解我，教授。”

Snape扬了扬嘴角，错开视线。“你的情绪永远写在脸上，Potter。看懂你不需要那么多的了解。——你对各大媒体强调自己对自由的向往，好像魔法部带给你的只有枷锁。而事实上，你解释离开英国的原因，只有迫不得已。”

Harry是真感到惊讶了。同样的话他对许多人说过，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