晴C

【斯哈/无差】霍格沃茨登山计划

战后，傲罗小哈，朋友→恋人，两个傻子谈恋爱，2w

轻松无脑小甜饼，前些天爬山的脑洞，于是来日常祸害教授hh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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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

1

 

“不行。”

 

Minerva叹了口气。她抿了抿唇，再次开口。“Severus——”

 

“不。”Severus很快打断。会议桌前的教师望了过来，但他没有去看其他人，只是用不容置疑的目光盯着女校长的眼睛。“我拒绝。”

 

周末前的教师例会进行到最后一项，陷入了僵局。他们已经在这个话题上停留了许久，而进度迟迟不前的原因，正是此时端坐着的黑袍巫师。各位教授像观赏魁地奇一般来回看着两人的交谈，脸上看热闹的笑容，显示出他们早已料到事情会这样发展。

 

Minerva两手交叠，放在桌上，她尽量让自己的脾气压在基本的礼仪之下。“Severus。”她开口。“你很清楚这件事非你不可。Poppy的腰伤不是近年才有，Horace的年龄也不允许他参与这次计划，无论从什么方面看，你都是随行教授的最佳人选。”

 

“Hogwarts的教师不是棋盘上听从你调配的棋子，Minerva。”Severus一字一句。“在提议这个荒谬的登山计划前，我假设你考虑过校内治疗巫师缺少的情况？”

 

“你没有指责我的立场，Snape教授。你还在学校，这就说明你必须听从我的调配。”Minerva的语调明显气愤起来，但发现之后，她很快恢复，呼出口气。“战争后这四年，巫师与麻瓜的联系日渐紧密，董事会已经多次转告我，重视提高学生在麻瓜界的生存能力。这次外出计划，整个魔法界都在关注——我们会有记者、傲罗一同跟随。战后第一次学生外出，Severus，你有责任保护他们的安全。”

 

听见责任二字，Severus的眉头跳了跳。反驳的话语已经在舌尖上呼之欲出，但正要出声，紧闭着的大门忽然被推开了。他的位置正对着那扇门，一眼就看见了进来的两人。

 

傲罗偏爱的修身长袍，一如既往的圆框眼镜，以及身边如影随形的红发男孩。

 

或者说，他们已经不能被称作男孩。

 

“Harry，Ronald。”看见来人，Minerva的声音立刻轻快了许多。她笑着指向会议桌空缺的位置。“快坐下，我们正在谈下周的登山计划。”

 

“有工作耽搁了几分钟，但愿我们没有来晚。”Harry回以微笑。他的笑容如以往一样真诚，同时也多了几分成熟。Ron和他一样与会议桌前的教师打了招呼，在Sprout教授身边的位置坐下。桌边还有两个空位，Harry看了看，绕过会议桌，坐在Severus身边。

 

Severus没有出声。

 

Harry坐下，看向女校长。“你们谈到哪了？”

 

“正在确定随行人员。”Minerva说。“不出意外，除去二十名学生，会有六位巫师跟随：《巫师日报》的Ellen先生，魔法部的两位傲罗——你和Weasley先生，当然——以及校内的三位教授，任职麻瓜研究学的Miller教授，魔咒学的Christy教授，以及随行治疗师，Snape教授。”

 

“Snape教授？”Harry语调抬高。他看向身旁的人。“你会来？”

 

Severus张口，可话还没说出，Minerva很快接上。“这正是我们在讨论的。”她顿了顿。“Snape教授并不乐意接受安排。”

 

Harry绿色的眼睛很快移开，熟练程度让人无法瞥见他的情绪。他点头。“哦，这样。”

 

Severus微微蹙眉。他两手环胸。“并非我不乐意，Minerva。如果这是个合理的安排，你该在上周告知，而不是在活动的三天前。并且，我不明白治疗师随行的必要性——两位傲罗陪护，我想已经足够？”

 

“呃……抱歉。”一直没有说话的Ron前倾了些。“可能要变成一位傲罗了。我被临时调去曼彻斯特，下个月才能回来。”他看向Minerva，再次出声。“抱歉。”

 

Minerva摇头，示意理解。而这样的情况，让所有人的视线再次落在了Severus身上。Severus仍然目视前方，没有去看任何一个人，但右侧存在感极强的视线，让他无法忽略。不用看他也知道，那双绿色的眼睛正在盯着他。

 

“……我听说，Poppy的腰伤变严重了？”Harry缓慢出声，他看向不远处的校长，眨了眨眼。

 

Minerva很快会意，若有其事地回复。“没错，她在治疗室的哀号，在格兰芬多塔顶都能听见。可怜的女巫。”

 

“真是遗憾。Slughorn教授的身体最近还好吗？”

 

“年龄到达他那样的阶段，还好已经算是福音了。”

 

Harry与Minerva对视，二人一阵唏嘘。几秒之后，Harry转头，舔了舔嘴唇。“Severus——”

 

“我知道了！”

Severus瞪了一眼身边的人，以及不远处的校长，没等会议结束，径直站了起来，推开大门走了出去。

 

门一关上，桌前的各位教授不禁笑了起来，Harry也跟着扬起嘴角。

会议进入收尾内容，但Harry没再认真听，只是想着脑海里那件翻滚的黑色披风，默默出神。  

 

……

 

“Snape的态度没我想的那么糟。”

 

走出Hogwarts城堡，Harry把衬衫扣子解开几颗，放松被束缚的脖颈。闻言，他淡淡哼了一声。“是吗。”

 

Ron耸肩。“你知道，听你对那次事情的描述，他应该绝不会再多说一句话。可他竟然没有忽略你，甚至答应了去登山计划。”

 

Harry笑了笑。“我也很惊讶。”

 

Ron看了一眼自己的好友，发现对方眼睛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前方，他叹了口气，揽住Harry的肩膀。“这次我没法陪你去，你可别再出什么岔子。实在不行，就离那老蝙蝠远一点。”

 

他们一路走出学校，夕阳的光芒洒在道路上，拉长他们的身影。Harry呼出口气，看向天边的云。

 

“希望吧。”

 

2

 

Hogwarts，伦敦第一魔法学校。

 

作为英国巫师最高学府，这里培育过最优秀的人才，经历过最严峻的战争，也迎来过最辉煌的鼎盛时期。Hogwarts的知名度一向很高，它的动态一直被众人关注——它的胜利，它的修复。它就像伦敦魔法世界的象征，看见巫师学府的再次崛起，所有人都同时对战后的生活重新燃起希望。

 

由此，自然而然地，Hogwarts的外出计划也备受瞩目。

 

战后第一次带领学生前往麻瓜世界，Hogwarts的董事原本不想宣扬出去，但不知怎么走漏了消息，就让报社和魔法部都参与了进来。大张旗鼓很让他们头疼，不过好在，魔法部派来的是一位极为讨喜的傲罗，这并没有给董事们真正添上什么烦恼。

 

早晨五点，赫尔维林山脚。

 

天还没有完全亮，但山边已经有一些麻瓜登山者在做准备。他们看见山边这群学生，都不由地多看一眼，但也许以为只是普通学校组织的活动，只是笑了笑，没有多做停留。

 

三年级的学生聊得热火朝天，Harry看着，心情也好了不少。走近队伍，他一眼看见Miller和Christy在一边忙碌，很快走过去帮忙——这两位女巫都是战后新招聘的教授，Harry在这几年偶尔回校时见过，并很快熟络起来，尤其是Miller，同样喜欢麻瓜文化的他们一起去用过几次晚餐。

 

“不像想象中那么轻松，不是吗？”Miller揉了揉棕色的卷发，抱怨一句。但她嘴边的笑容完全暴露出她的真实想法。

 

Harry耸肩。“好吧，这是你选择的工作。”

 

“准确来说，这次登山正是我提议的。”

 

Harry扬眉，然后一起笑了出来。

 

换上麻瓜服饰的学生聚在一起，就像一群五颜六色的蜜蜂，以教授们为中心包围着。讲解完注意事项，Christy开始收缴魔杖，Harry见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，走到队伍周边闲逛。而很快的，他看见了不远处的石头上坐着的人影。

 

散发阴沉气息的人影。当然。

 

总是一身黑色长袍的魔药教授，此时换回了麻瓜的服饰。淡色T恤，外面一件藏青色的外套，只不过没有扣上，下面是一条黑色长裤。一样十分简洁的风格，但少了那些繁复的扣子，哪怕是一样难以接近的气息，Severus看起来不再像学校时那样威严，最多只是个心情不好的男人。

 

他脚下放着一个背包，Harry一看就知道，这是魔药箱转变而来——黑色，有些大，从外面看没有开口。不用猜，这里面一定装满了各种治疗摔伤、昏迷的魔药。

 

另一人藏在黑发下的阴沉表情，让Harry不禁扬起嘴角。他走过去。“早上好。”

 

Severus顿了顿，抬头看了一眼。他的声音比往常低沉。“对我来说不是。”

 

“嘿，我猜测这是你这辈子唯一一次登山旅行，开心点。”Harry笑了笑。“这上面的风景很美，相信我。”

 

Severus哼了一声。他再次抬起头，像是在打量Harry的装束。Harry被他看得有些局促，动了动头上的太阳帽，但很快，另一人收回了视线。正想说点什么，熟悉的金发女巫走了过来。

 

“打扰了，先生们。”Christy微笑，她手里拿着一个箱子，里面装了数十根魔杖。

 

这位魔咒学教授样貌十分温柔亲切，但只要接触之后，就会知道她并不是位好招惹的女巫。比如现在，她没有丝毫畏惧地站在Severus面前，伸出手。“魔杖，拜托。”

 

Severus的表情，Harry发誓他这辈子都忘不了。

 

衣服没有任何可以放下魔杖的地方，Severus与女巫对视一会儿，最终懊恼地叹了口气，用咒语从背包里召来魔杖。拿出之后，他没有再犹豫，果断地将它扔进了箱子。Christy微笑，转身走开。

 

Severus皱眉看向Harry，眼神里是极度的不解。Harry知道他的疑惑，笑了一声。“如果你没忘，我在这就是为了防止意外发生，必要时释放一忘皆空。而这需要魔杖。”

 

不论是否认为这足够公平，总之Severus没有反驳，只是翻了个白眼。

 

天空彻底放亮的时候，他们的队伍出发了。

 

Miller和Christy在最前面带队，一边走，一边普及赫尔维林山的历史，《巫师日报》的Ellen先生在队伍前后游走，不时加入对话，给学生们拍照，Harry则走在队伍后面，看着某些掉队的孩子不要走远。Severus，如意料之中，走在最后。

 

一开始，Harry以为他只是不想和吵闹的学生靠得太近，然而走了一段山路，他发现Severus的慢速度是被动，而不是主动。背包在肩膀和手上辗转多次，虽然他的表情不动声色，动作看起来也很从容，但渐渐急促起来的呼吸，还是不能逃过有心人的眼睛。

 

Harry刻意放慢速度，等到与另一人齐平，他指了指魔药箱。“需要我帮忙吗？”

 

Severus扫了他一眼，继续走着脚下的台阶。“管好你自己。”说完，他越过Harry向前走去。

 

Harry无奈地抿了抿唇，跟上前方的背影。

 

山里的空气很清新，越往上走，旁边的树木就愈发茂密，清晨的太阳照射在绿植上，散发出别样的清香。转过几个弯，他们来到相对平坦的地方，从这里向下望去，可以看见远处碧绿的湖泊。

 

虽说是登山胜地，赫尔维林的路大多是自主探索的小道，没有护栏之类。总在封闭的魔法世界生活，学生们看见绝美的景色，纷纷凑上前去，把队伍打乱。Harry看着Miller她们在维护秩序，很快上前去帮忙。

 

忽然间，余光里闪过一个没做停留的身影，正在径直往上走，Harry想看看那人要去哪，目光追逐间，他的身体一不小心撞上了身侧的女巫。

 

“喔，小心点。”Miller惊呼一声。她敏锐地顺着Harry的目光看去，然后看回来，扬起眉毛。“我有些怀疑魔法部派你来是保护二十五个人，还是一个？”

 

“一个，当然。”刚才被Harry拉回队伍的斯莱特林女生笑着看了他一眼。“上山前，Potter先生就跟在院长身边。”她说完，周边的人也都笑了起来。

 

Harry有些窘迫，但好在他能够应付一群未成年人。“谁给了你们调笑傲罗的权利，梅林吗？”

 

学生们很快接上。“不，是Snape教授。”

 

又是一阵笑声。

 

知道他们只是打趣，欢快的气氛让大家有所放松，Harry也跟着笑起来。如果说之前，学生们有些害怕傲罗，或是对传说中的救世主有些许畏惧，在对话几次之后，他们很快发现Harry并没有那么难接触，开始主动与他交谈。Harry很感激他们的热情，但这也让他被迫回答着一系列稀奇古怪的问题。最终还是Ellen来救场，借着拍照的名义，才适当得以休息。

 

Harry也带了一台相机，但这和Ellen的不同，是前几天听闻他会来登山，Hermione借给他的、真正的麻瓜相机。一路风景秀丽，他学着Ellen的样子，对着相机左右摆弄，找到合适的角度拍摄。

 

行走间，他的镜头移到了高处转角的平地。那里依旧没有护栏，但有一块较高的石头，现在正有一人半伏在上面。Harry不禁顿住，拉长焦距。

 

Severus的包背在身后，他一只手撑在石头上，身体向前倾斜。镜头落在他身上的时候，他正在将挡在脸前的头发向后拂去，Harry几乎没有犹豫，立刻按下快门。而像是有感应的，远处的人很快停止动作，朝这边望了过来，Harry心中一跳，但对方没有做什么其他举动，只是又站了几秒，继续往山上走去。

 

Harry呼出口气，跟上前方的队伍。

 

学生们刚开始上山时的热情，随着海拔上升，逐渐被疲惫消磨——消耗确实有些快，但好吧，他们可是一群出门买东西都要幻影移形的巫师。离半山腰的休息处还有五百米，已经有人开始打偷魔杖的主意。

 

说实话，如果不是周围有人看着，Harry自己都想召来扫帚，直接飞上山顶。Miller像是猜到他们的想法，不时用警告的眼神扫过身后虎视眈眈的队伍。

 

整体速度放慢，Harry借着还有力气，先去看看前面的路。五百米的距离，放在平地上也许并不算什么，但走有坡度的山路，这就有些吃力了。努力走了几分钟后，他经过了之前Severus在的那块石头，本想也靠在这歇歇，没想到一抬头，就看见了不远处坐在台阶上的人。

 

不禁笑了起来，Harry平稳下自己的呼吸，走去另一人身侧。“我以为你已经上去了？”

 

Severus甚至没有费力抬头。“显然，我们都低估了这场灾难。”

 

Harry笑了一声，转过身，坐在另一人身侧。“或者说高估了你的体能？”

 

Severus翻了个白眼，但没有反驳。“他们在哪？”

 

“一百米外，正在努力往上挪。”

 

他哼了一声。“天真的计划。接触麻瓜有上百种方式，那群董事总能选出最愚蠢的一种。”

 

“但也最亲近。要知道，在学校可看不见教授们累到脱力的场景。”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，Harry很快摆手。“哦，我不是指你——好吧，包括你，但我说的是所有教授——”

 

“还是这么聒噪，Potter。”Severus扫了他一眼。他站起来，两只手搭在胯部，深呼吸一次，他将挡在两边的头发拢在脑后，用不知从哪来的皮筋固定住。

 

Harry尽量不让自己的眼神停留在另一人身上太久，但头发被束起，他一眼就看见了Severus比往常还要苍白的脸色，很快出声。“你还好吗？我把帽子借给你？”

 

Severus捞起地上的背包。“收起你的多愁善感——”

 

“至少让我帮你拿这个。”Harry拦住另一人的手。Severus似乎没有想到他会伸手，没来得及躲开，他们的手碰在了一起。

 

皮肤相碰的那一刻，像是催化了什么化学药剂，Harry的全身顿时闪过一阵电流。而看Severus很快收回的动作，对方的感受大概也一样。

 

一时间，他们顿在原地。

 

刚才的动作，魔药包自然地到了Harry手里，他掂量了一下，将包背在身后。

 

无言的沉默。耳边只有不断靠近的吵闹声，以及附近树枝上的鸟鸣。Harry想说些什么，至少恢复之前随意的气氛，可还没有张口，Severus已经转过身，走去上行的台阶。

 

看着另一人的背影，Harry没再犹豫。

 

“你知道我不介意。”

 

前方的身影顿住。

 

Harry咽了咽。他的手抬起，之后又放下。“我是说，刚才的触碰……还有，去年庆功宴——”

 

“嘿，你们在这！”

 

Harry止住话音。他回头，正看见Miller带着身后的队伍走了上来。

 

“我让你去看看休息区在哪，你倒在这聊天。”Miller摇头。“把学生抛在身后，看在梅林的份上，你们是为什么来的？”

 

Harry转过身去，对她扬眉。“不允许稍作休息，教授？”

 

“休息时不许说话。”

 

Harry正要回复，没想到站在台阶上的Severus接了上来。“所以我坚信，最严厉的课堂绝不是魔药学。”

 

说完，身后队伍传来笑声，但很快意识到是在取笑谁，他们立刻止住，变成小声的交谈。不过，这只持续了一会儿时间。没有多做停留，他们继续往上，在上行的山路走了近十分钟后，队伍里的任何趣闻，都转换成了此起彼伏的哀号。终于来到半山腰的休息区时，大家几乎是瘫倒在地上。

 

天气好像也和他们一样，在这几个小时内悄悄转变。原本晴朗的天空，在接近中午的时候逐渐被云层遮住，变成了阴天。

 

Miller开始担心下雨的可能，但应对恶劣天气也正是在麻瓜界生存的必备要领，所以她没有犹豫，而是和Christy一起将学生聚集，准备野炊。Harry和Severus按照分工，负责将带来的物资准备好，分发食物。

 

有了吃食，队伍再次热闹起来。他们坐成一个圈，教授们两两穿插在学生中间，方便交谈。Harry坐在Severus身边，明显感觉到他们周围的学生没有Christy那边的活跃。

 

不过，总有些人对救世主有着莫大的好奇。

 

“你真的体验过索命咒吗，Potter先生？”

 

Harry转过去，看向自己身侧的学生。男孩神情小心，但睁大的眼睛里有着澄澈的好奇。“那是什么感觉？”

 

Harry将口里的三明治咽下，想了想。“我那时晕了过去，说实话，它并没有给我什么特殊的记忆。”

 

周围的学生听见，惊叹出声。Harry知道他们误会了自己的意思，很快笑着摆手。“并不是我有多厉害，死亡是一瞬间的事，如果当时我不是晕过去，而是死了，也会是一样的感受。”

 

“你真的是独自一人去找Voldemort的吗？”发现救世主在解答问题，Miller那边的学生也不再闲谈，将注意力转向这边。“你知道自己能战胜他？”

 

“好吧。”Harry抓了抓头发。“那时他在整个巫师世界通缉我，并且Hogwarts伤亡惨重，我……并不认为自己能胜利，但我想至少我能停止战争。”

 

唏嘘之中，旁边有人哼了一声。Harry转头，看见Severus不赞同的眼神。“愚蠢。”

 

“你是名副其实的英雄，Potter先生。”对面的女生并没有听见Severus的评价，她扬起一个欣慰的笑容。“真高兴你能成为傲罗，这让我们都安心了许多。”

 

其他学生也附和起来。Harry听过许多次类似的赞扬，但此时身边有某人在，他感到有些羞愧，很快补充。“Hogwarts战争取胜，是所有人努力的结果，他们都是英雄——Snape教授也是。没有他，我们不可能胜利。”

 

这句话成功让所有人的视线转到Severus身上，但Severus没有多余的表情。学生们的眼神在他与Harry之间游走，小声交谈一会儿，那位之前在山下调侃Harry的女生出声。“你好像很尊敬Snape教授，Potter先生。但我听闻他曾是你最讨厌的教授？”

 

听到最后一句，Harry心中一跳。“当然不——梅林，这都是多久之前的事？”

 

“所以你现在喜欢他了？”

 

话音刚落，围成一圈的人都笑了起来，包括一直没有说话的Miller和Christy。Harry想说点什么，但他还没张口，坐在一边的Severus出声。

 

他的声音不大，却有着往常的严肃。“别以为出了学校我就不能扣分，Smith小姐。你的防火剂杰作荒谬到至今仍然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，想分享几段？”

 

人群一阵哄笑，被叫做Smith的女生终于露出些窘迫的神情。“我并不想表达什么，教授。并且，这也不是我的臆测，都怪那些该死的新闻。”

 

闻言，Ellen他从三明治中抬头。“与我无关，孩子们。我是《巫师日报》的记者，不是《预言家日报》。……不过，虽然一直被当做谣言，”他笑着看了一眼话题中的二人，“去年Hogwarts庆功宴，我也在，那张照片还确实不是Skeeter的二次创作。”

 

“什么照片？”Christy问，但回答她的，都是无言的笑意。她很快看向Miller。“去年我也在，我怎么不知道这张照片？”

 

“你新闻看的太少了，亲爱的。”Miller笑着说。她看向Harry，不顾另一人的表情，继续。“就是那张，Harry和Severus在走廊抱在一起——”

 

话未说完，树林边传来一声惊呼。

 

大家一起看过去，几秒后，一个学生跑来，说有人在那边摔倒了。Severus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，飞快从地上站起来，走了过去。Harry一眼看见他忘记拿走的背包，连忙借这个机会离开人群，跟随另一人跑去树林。

 

这边的树林很平坦，不会有坠落的危险，所以他们放任学生在这附近闲逛，但山上的土壤确实很滑，一不小心就会踩上树枝摔倒。Harry他们赶到的时候，正看见地上捂着脚踝的学生。

 

没有悬浮咒，Severus只能在这里治疗。他从Harry带来的包里拿出镇痛和止血魔药，动作快速地进行处理。他的眼神认真，有几缕发丝从脑后落到脸边，但他没有去管，只是专心手上的事。Harry看着，不禁幻想，在还是食死徒的时候，他是否也是这样为自己疗伤。

 

伤口包扎好，他们把学生搀扶回去，可重新再坐在地上，天气已经有些变了。原本稀薄的云雾开始变浓，天空的蓝色已经被乌云遮盖，无法看见。现在才下午三点左右，看起来已经有些像日落后的景色。

 

他们有二十几人，大部分还是孩子，这样的天气，不论是继续上山，还是下去，都很危险。Miller看来的眼神，Harry明白，但他很抱歉地回复不能集体使用扫帚回去，第一不安全，第二，魔法部不会真的允许这样大面积使用一忘皆空。

 

雨在犹豫之间，落了下来。

 

Miller原本想等雨停，但淅淅沥沥的雨没有任何转小的迹象，反倒在几个小时内由小转大，让他们无法再安稳坐在地上。习惯用防水咒的巫师自然不会带伞，于是他们纷纷集中在树下，看着阴沉的天空。

 

“真是选了个好日子。”Miller叹息。

 

“不，你只是选了最愚蠢的活动。”Severus看了她一眼。“赫尔维林山天气多变，我假设你在挑选外出计划时有考虑过？”

 

“我不和你争论，Severus。如果你知道，为什么现在才说？”Miller瞪了一眼自己的前辈。眼见另一人不再搭理自己，她看向身边的Christy。“这可怎么办，我们得在这等到雨停？”

 

“现在已经傍晚，看样子，晚上之前是停不了的，我们也不能夜晚上山。”Christy抿了抿唇。“恐怕今晚我们得住在这了。”

 

旁边的学生听见，惊呼出声。“住在这？就这样睡在树下吗？”

 

“别担心，孩子，我们正在想办法。”Miller回复。这时雨已经下大了，她需要前倾一些，才能让不远处的Harry听见。“傲罗先生，你有什么想法吗？”

 

Harry将眼镜摘下，擦了擦上面的水渍再戴上。他摇头。“没有。Christy说得对，我们得先在这住一晚。”

 

“露宿山地？真的？”

 

“不是露宿，当然。”Harry抹去额头上的水滴。“我去找些帐篷过来。”

 

Miller皱眉。“你去哪找？”

 

“伦敦，我骑扫帚——”

 

“拜托，先生，你不让我们骑扫帚回家，你自己却可以？”Miller翻了个白眼。“我们一群人也许被看见的概率很大，但哪怕只有你，也有可能被麻瓜看见，不是吗？更何况没有我们和你一起犯错，魔法部能不给你处分？”

 

Harry想反驳，但另一人确实说得对，他只能叹口气。隐身咒的持续时间很短，他又没带隐形斗篷，要不引人注意地从山上飞去市区，又带着一堆帐篷飞回来，这怎么可能？

 

陷入僵局，所有人都开始思索解决办法，而几秒后，不约而同地，他们都看向了某个人的身影。

 

Severus似乎早就猜到自己会成为众人最后的选择，知道自己处于视线中心，他毫不意外，也没有看向谁。“我需要我的魔杖。”

 

Christy几乎没有犹豫，就从箱子里拿出一根魔杖，她还没有完全递出，就被另一人快速拿走。

 

Harry心中有些疑虑，可还没有说出口，Severus就来到了他面前。也许是看见Harry吃惊的神情，他翻了个白眼。

 

“飞行魔法毫无疑问会被魔法部察觉，我得至少带上一个傲罗，免得下山后去审判庭报到。”

 

虽然这样的说法，有点把傲罗物化的贬低意味，但成功化解自己心中的担忧，Harry点头赞同。用安心的眼神看了一眼Miller他们，他跟着Severus走去山边，和另一人一起举起魔杖。

 

下一秒，他顿住。“咒语是什么？”

 

“我没有指望你能记住那串咒语。”Severus说。他看了一眼Harry，然后移开视线，将手伸过去。

 

Harry顿了顿，搭上那只手。

 

飞行魔法的咒语，Harry没有听清任何一个词。他在握住Severus的手后，只听见另一人低沉的声音连续不断在说些什么，然后渐渐地，他感到自己腾空起来，实质上没有变化，但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，可以发现那里已经是一片烟雾。

 

他牵着Severus的手，从半山腰飞了出去。飞行魔法的速度比扫帚快上许多，同时，烟雾的感觉很奇妙，感觉像是风和雨都穿越过身体，吹拂在每一寸肌肤上。他们绕过云层，不断向下，飞往远处的市区。

 

速度很快，没错，但距离确实很长。他们到达还算繁华的地方时，已经在晚上八点左右。

 

两个浑身湿透的男人穿着登山服在闹市区里行走，这显然引起了许多人注目。并不喜欢这些目光，但肩负着任务，他们不得不一家家商店询问是否有帐篷售卖。

 

遗憾的是，晚上销售帐篷的店，大多都关门或售罄了。他们走过了两条街，又飞向另一个街区，这才找到一家商铺。但这家店的帐篷没有二十六顶，只有少于一半的数。考虑到已经走过这么多条街，加上Miller他们等了这么久，Harry和Severus对视，决定先带这些回去。

 

回到山上，雨还在下。Miller见他们回来，立即像看到救星一样上前迎接，和Christy一起分发帐篷。

 

少于半数的帐篷，显然是需要两三人共用的。学生们各自学院不同，也有自己的朋友，很快自发地分好了帐篷，甚至有人对Ellen的记者生涯感兴趣，邀请他去学生帐篷里睡，原本以为不会有剩余，没想到最后帐篷余下了两顶。

 

回来之前，Harry就想到了这个结果。并且他猜测Severus也是。帐篷搭好，Severus一直没有进来，过了许久之后，等到所有人都安静下来，他才缓慢地朝这边走来。

 

买来的帐篷不算大，学生还好，但两个成年男人躺在里面，就显得过于狭小。Harry原本是躺着，见Severus掀开帐篷，很快坐了起来，尽量给另一人腾位置。他们没有说一句话，也没有对视，只是自顾自进来，然后坐下。

 

Harry看着Severus躺在自己身边，由于身高问题，他的脚有一部分顶住了帐篷的布料，但他们之间还有位置，如果他稍微往Harry这边倾斜一点，还是可以躺下的。而他没有这么做。

 

Harry坐着安静几分钟，一会儿之后，他掀开帐篷。

 

“去哪？”

 

突然的声音传来，Harry顿住。他放下帐帘，转过头。“我……睡不着，去外面看看。”

 

“外面在下雨。”

 

“我有防水咒。”

 

“两分钟的防水咒？”Severus嘲讽。他呼出口气，翻了个身，背对Harry刚才坐着的方向。“别犯傻。睡觉。”

 

说完，他再次陷入沉默。

 

Harry没有回复。他安静地等在原地，发现另一人没有再说话，他思考了一会儿，再次挪向空位，躺了下去。

 

一片安静。

 

雨水滴落在帐篷上，树林里隐约传来间断的虫鸣。

 

久违地躺在另一人身边，脑子里的思绪飞快运转。安静一会儿，Harry咽了咽。“那次——”

 

“睡觉，Harry。”

 

Harry闭上嘴。

 

心中有许多想说，但每一次都会被这样打断，他有些懊恼，不禁转过头，看向另一人背对着的身影。

 

他的发丝，脖颈，肩膀，腰身……

 

很久以前，他绝不认为自己会对这些产生情感，而曾经有那么一次、唯独的一次，他亲手触碰到的时候，他才发现藏在心底不知多久的、深深的渴望。

可悲的是，只有他这么感受。或者，对方也有所感，但对象却并不是他。

 

呼吸声渐渐平稳下来。

 

Harry又看了一会儿，侧身面对另一人的背影，闭上眼睛。

 

3

 

Severus是个怎样的人？

 

这，他自己非常清楚。

 

阴沉，自私，刻薄——这是大多数人对他的评价，而对此，Severus的自知让他并不真的反驳。

 

很多时候，他曾静下心来剖析自己，他发现，不单是童年的家庭环境造就了他的性格，更多的是，他本身就是这样的人——阴沉，是为了避免无知者的靠近；自私，是为了更好的生存；刻薄，是为了最大化自己的利益。

 

Severus明白，这些不是一位好人该有的品质，但他本就不乐于做一位无私的善者，所以，他很乐于接受这样的自己。不过，他可以承认自己是位利己者，但说实话，他从未把自己归于恶人的范畴。

 

恶人。不，当然不。就算曾参与自私的利益掠夺，曾作为利用黑魔法的食死徒，他也绝不是一个真正的坏人。他有心，他也会同情，会感激、想要回报。每当有人斥责他的狠毒，甚至连他都开始质疑自己的时候，Severus想起这些，也会给他偶尔的自我怀疑增添一份信心。

 

也正是因此，他对这个名叫Harry Potter的孩子的感情，变得有些复杂。

 

曾经，Severus想，他绝不会这个鲁莽的男孩知道自己的过去，但显然他高估了自己的品质。临死前，他还是不甘被误解，将记忆交给了Harry。给出记忆的那一刻，他怀着一丝恶趣味，在脑海中想着男孩在看完一切后，怅然若失的神情。可同时，看见对面那双盈满泪水的绿色眼眸，感受到他按压在自己脖颈伤口处的力道，Severus犹豫了——但Nagini的毒性没有允许他改变主意。很快，他就抱着死亡的释然，闭上了眼睛。

 

不幸的是，他没有死。

 

于是之后的日子，他的生活里围绕了一位年轻的影子。

 

Harry，听闻在他昏迷的一周内，每晚都守在圣芒戈。Severus醒来时，他看见男孩穿的还是当时尖叫棚屋里的那件衣服。然后是长达三个月的康复期，Severus自己都难以忍受的脾气没有赶走Harry，反而，这个孩子照顾他的饮食，给他读书，并且在时机恰当的时候，对Severus道歉。

 

道歉。Severus愣了许久，才知道自己听见了什么。

 

不该是这样。如果他值得被道歉，如果他值得Harry的善意，他不会将那段记忆，以那样的形势留下。他看着Harry垂下脑袋，声音颤抖，眼睛里含着巨大的歉意，Severus感到羞愧，并且，手足无措。

 

他想赶Harry走，这个愚蠢、无知、鲁莽却善良的孩子，可最终，就像对待那段记忆一样，他利己者的品质没有让他这么做。相反，他无耻地接受了Harry的善意，并开始妄图用自己廉价的好意加以回报。

 

康复期的接触，加上之后一起重建Hogwarts，Severus和Harry的关系逐渐跨过了“陌生”的那道坎，走向更亲密的阶段——Harry的唠叨和抱怨，不再局限于病床前的没话找话，他会开始向Severus倾诉他的工作、感情生活。而Severus，义务并乐意地，听着这些话，给出嘲讽或建议。看见他的刻薄话语反而得到对方的欢笑，他放任心中的暖流在体内扩散。

 

一个年轻的朋友。Severus想着，满意地扬起嘴角。

 

但这段友谊，很快被一场宴会击溃。

 

那是战后三年，Hogwarts宣布校园全部设施恢复完善的庆功宴。

 

虽然学校早在两年前就再次开始招生，校园内许多地方受损严重，一直在修复当中，这次完全恢复，任何参与过Hogwarts重建的人都被邀请前来。看见自己的母校彻底修复，宴会上几乎所有人都心情振奋，抛去巫师特有的矜持和利益，沉浸在取之不尽的酒精当中。包括Severus。

 

那天，他放任自己喝了超过标准剂量的酒。每个人脸上都是喜悦的神情，不论学生还是老师经过，他都没有像往常一样拒之千里，而是与他们共饮。Harry并非一直与他交谈，但潜意识中他知道，这个孩子一定没有离开多远。三年过去，他好像还很担心Severus的健康问题，时刻提醒另一人不要喝得太多。

 

最后，也是他把Severus带去走廊透气，让他暂时远离主动飘来的香槟。

 

晚风从Hogwarts的窗外拂在脸上，Severus知道自己喝多了，但他也知道，自己没有真的醉。可不知是因为这抹清风，还是窗外的夜色，他忽然间注意到了身边的人。

 

他的发丝，脖颈，腰身……

 

他知道Harry愣住了，知道这个男孩没有丝毫这类心思，但一位自称利己者的人，在明知此时机会唯有一次的情况下，会做什么，可想而知。

 

他靠近，前倾，伸手，抬高了Harry的嘴唇。

 

这种触感，Severus发誓他会带着它，连同自己污秽的一生一起进入坟墓。

 

Severus没醉，吻上去的那一刻，他还在思索明天解释的说辞。但他没有料到自己会无法停止亲吻，也没有料到僵硬了一瞬的男孩，竟然没有拒绝。

 

酒精挥发，情感轰然爆炸。理智回归的那一刻，Severus正躺在地窖的床上，而身边是一丝不挂的黑发青年。他沉默了许久——非常、非常久，然后他站起来，留Harry一人熟睡，径直走出了房门。

 

自那次之后，他再没有主动联系过Harry。

 

当然，Harry有来找过他，给他写信。但不论什么方式，Severus都没有回应。他不想知道Harry会说什么。咒骂也好，原谅也好，Severus都不想听。因为他知道，这次，他错得非常彻底。

 

Harry关心他，没有拒绝，只是因为他还年轻。在看过那段记忆之后，Severus很清楚，Harry对他有着莫名的仰慕，并且最重要的，充满愧疚。利用这样的感情，误导一位刚成年不久的男孩，Severus感到自己的无耻已经到了病态的地步。

 

Harry需要远离他，远离这个心怀妄想的恶人。

 

Severus无数次告诫自己与另一人的距离，可对其中危险毫无警觉的男孩却总是一步步靠近，长期搅乱Severus的心绪，让他明明抱着退后的心，却仍旧无法自抑，朝另一人行进。

 

雨像是停了。夜晚的气温低了下来。

 

大概是没有覆盖物，又穿着秋季的衣服，Severus感觉自己没睡上几个小时，就清醒了过来。

 

外面还是一片漆黑，没有要天亮的预兆。Severus让自己再次闭上眼睛，但尝试了几分钟后，他放弃地翻过身，平躺在帐篷里。没用多久，这个姿势让他很快注意到了身边的人。

 

Harry面向他睡着。圆框眼镜被搁在脑袋边，他一只手垫在头下，将黑色的发丝弄得有些乱。总是充满活力的绿眼睛此时合上，宁静的神情与平时截然不同，但精致的五官，让他像任何时候一样吸人眼球。

 

Severus不禁放轻了呼吸，看着另一人熟睡的样子。Harry的睫毛因为呼吸而时不时扫过眼睑，眉毛很浓郁，是一种弯形的弧度，只是现在因为身体向一边倾倒，前面的刘海遮住了眉毛的左侧和半只眼睛。

 

夜晚十分安静，仿佛能听见天空中云掠过的声音。

 

Severus凝视着，微微侧身，将手伸了过去。但即将碰到那缕发丝的时候，他像是突然惊醒一样顿住，迅速坐了起来。在心中叹了口气，他懊恼地双手用力揉搓了几次脸，身体前倾，掀开帐帘。

 

“你要去哪？”

 

Severus一顿。他没有让声音表现出情绪。“我去外面看看。”

 

说完，他径直走了出去。

 

山里的夜晚异常安静。凌晨时分，帐篷内都没了动静，也许有些小声的呼噜，但那也被空旷山地吹过的凉风悄悄带走。他们所处的海拔很高，没有点灯，天空中的月亮和星辰的光芒，也足以照亮道路。

 

Severus站在树木较少的地方深吸口气，看向一旁继续上山的台阶。想知道距离山顶还有多远，他没有犹豫，召唤出了守护神。

 

荧光照亮了方寸土地，Severus拍了拍牝鹿的头顶，让她向山上跑去。

 

“擅自使用魔法，先生。”

 

Harry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，脚步声越来越近。“需要我向你普及麻瓜界擅用魔法的处罚吗？”

 

“我想这次旅行带你来，就是为了这个？”Severus随口回复。他没有去看另一人，扫了一眼周围，找到没有树林挡着的空地，坐了下来。

 

很快，他听见另一人走来的声音。一个身影坐在了他身边。

 

Severus叹了口气。“你出来做什么？”

 

“我睡不着。”Harry顿了顿，声音带着一些犹豫和小心。“我……可以在这吗？”大概是看见Severus的表情，他很快补充。“我的意思是，如果我在这让你不舒服——”

 

“没有。”比想象中回复得更快，Severus呼出口气。“这不是我的山，Harry。你可以坐在任何地方。”

 

Harry点头。

 

一阵风吹过，带动天空中的云。Severus感到身边的人打了个寒颤，但他想了想，没有出声。许久之后，月亮再次从浮云中出现，坐着的二人同时抬头，看向头顶布满星辰的天空。

 

静静的，Severus感到身边的人向自己靠近了些。他的内心在叫嚣着远离，然而，他没有。他没有拒绝Harry的距离，没有拒绝靠上他肩膀的发丝。

 

天亮前的深夜，他放任自己接受另一人的温暖，相碰，笼罩。

 

4

 

醒来的时候，Harry正躺在帐篷里。

 

昨晚他记得自己出了帐篷，可现在舒服地躺在地上，他一时有些地迷惑现实和梦境。不过，他身上披着的外套很快帮忙分辨出了虚实。想起昨晚的事，Harry看着身上藏青色的外套，不禁扬起嘴角。

 

帐篷外，天已经大亮，大家正在收拾东西，准备继续上山。

 

Miller看见Harry出来，很快摆出一副说教的面孔，两只手搭在胯部。她扬起眉毛。“早上好，傲罗先生？”

 

Harry抱歉地笑了笑。“早上好。”

 

“我很感激你在出发前醒了过来，不然我已经在考虑如果把你丢在这，被狼叼走的可能。”

 

“你知道这里不会有狼出没的，Miller教授。”Harry好笑地回复。“既然时间紧迫，你怎么不来叫我？”

 

“你以为我没有吗？”Miller睁大眼睛。“我就差没有冲进去了！多大的声音你就是没反应，你该庆幸我们是异性，我还没有失礼到把你揪出来的地步。”

 

听她这么说，Harry思索起来。他确实在醒来之后，就没有听见外面的动静，还是走出帐篷，他才知道原来大家已经准备好出发。很快，他想到了Severus手里还没上缴的魔杖。

 

Miller见他不再多说，叹了口气，转身继续收拾东西。Harry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的帐篷，在队伍出发前，找到了靠在树边的Severus。

 

他微笑。“Severus。”

 

被叫到的人顿了顿，收回望向远处的视线。他看向Harry。“早上好。”

 

“早上好。”Harry回复。“不小心就睡过头了，希望没给你们添什么麻烦？”他说着，将手里的外套递过去。“这个，谢谢。”他顿了顿。“还有静音咒，感谢，我昨晚睡得很好。”

 

Severus没有回复，接过衣服，最后对Harry点了点头示意，没再多说什么，转身跟上队伍。

 

原本以为另一人的态度会有所转变，而再次看见Severus冷漠的背影，Harry还想说些什么，却没有张口。昨晚和刚才的喜悦淡去，心中闪过一丝失落和疑惑，他没让自己再多想，也转身，走向上山的道路。

 

天亮之后的山景，要比昨天早晨在山腰看到的美上许多。

 

新生的阳光照耀在树林中，散落下星星点点的光斑。一夜的雨，给整座山增添了许多湿润的雾气，在遇到太阳时，这些雾很快散去，混在迎面吹拂的风里，带来清新的气息。也许是体力不足，或刚睡醒，学生们在上山时十分安静，但走了半小时左右，队伍逐渐热闹起来。

 

Severus这次没有走在最前面，Harry猜测，可能是昨晚的守护神告诉他，到达山顶没那么容易，于是他没有选择白费力气。Harry照常走在队伍最后，与他保持不算远的距离。他们仍然没有互相说话，或对视，但平静已经让Harry足够满足。

 

前方Miller介绍风景典故的声音隐约可以听见，又走了半小时左右，队伍的交谈声突然变成了赞叹的惊呼，整体上去的速度也顿时上升。Harry与Severus最后到达，能够眺望风景的地方已经被学生占据，等他们准备继续前进，让出些位置的时候，Harry才上前，目睹山下的风景——

 

层层叠叠的云雾下，是此起彼伏的山脉和一望无际、映照着天空的湛蓝色湖泊。明亮的太阳在湖水中荡出粼光，金色点缀着郁葱的树木，与远处威严的山景完美映衬。

 

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色，Harry几乎没有眨眼，只是盯着看，他甚至没有去注意身边人的反应，直到怔愣许久之后，他听见了另一人缓慢，似自言自语的声音。

 

“I wonder lonely as acloud 

that floats on high over vales and hills, 

when all at once I saw a crowd.”*

 

Harry几乎没有思考，很快接上。

 

“A host, of golden daffodils; 

beside the lake, beneath the trees, 

fluttering and dancing in the breeze.”*

 

Severus的神情似乎有些吃惊，转头看向Harry。

Harry笑了出来，对上另一人黑色的瞳孔。“很惊讶？如果你没忘，你住院的那几个月，我可是把蜘蛛尾巷所有可读书类都念给你听了。”

 

Severus顿了一瞬，移开视线。他的声音带着往常的讽刺，但Harry知道他只是在打趣。“值得庆幸，你的可读书类只剔除了魔药书籍。”

 

Harry耸肩。“还有黑魔法禁书。说实话，我很想拿一本下来阅读，可翻开第一本，里面的恶灵几乎要了我的命。”

 

听到这个，Severus扬起了些嘴角。他们静静看向远处，试探性地，Harry往旁边靠近一些，让自己的手背碰上了另一人的肌肤。几秒内没得到拒绝，他大胆地握住了那只手。

 

他听见Severus吸了口气。

 

之后，他们的手都没有松开。

 

走在队伍最后，没有人注意他们之间靠近的距离，或是相握的双手。Harry像是找到了规律，他不再对Severus明说什么、询问许可，他发现无言的主动示好，比所谓的礼貌要有用许多。

 

他没有再和Severus交谈，但他可以随时握住他的手，触碰他的肩膀，甚至在提议帮忙拿药箱时，无声的眼神询问，也比说出口的效果更好。他不知道Severus是什么想法，但只要他没有拒绝，Harry就已觉得足够。

 

 

两个小时的行走，他们终于在正午时分，到达了山顶。

 

山顶的景色更加壮观，Ellen的相机就没有停过。平地附近有少数几个麻瓜正坐在石块上用餐，看见他们这么多人过来，很快加入，和他们坐在一起交谈。Miller原本有些担心会说漏嘴，期间与Harry眼神交换许多次，但看着言谈自如的学生，Harry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。

 

昨天是Miller她们负责食物，今天轮到Harry和Severus。来到山顶的路比较难走，有几个学生体力不支，一到休息区，Severus就去给他们治疗，等到他再走向准备食物的地方，Harry已经快把水果派制作完毕。

 

说是制作，其实只是将带来的水果酱涂抹在现成的馅饼外壳里。不过考虑到昨晚下了一场大雨，馅饼有些潮湿，Harry想生火烤一下，Severus来的时候，他正摆好烤架。

 

看见需要火，Severus很快掏出魔杖，然而咒语还未说出口，就被突然出现的声音打断。

 

“魔杖，先生。”

 

Christy见Severus盯着自己，她伸出手，扬起眉毛。“我记得你承诺在昨晚就归还它。”

 

几乎没有费力忍住，Harry咯咯笑了出来。Severus瞪了他一眼，在另一人的笑声中十分不情愿地将魔杖递了过去。

 

金发女巫离开，他看向还在笑的人，两手环胸。“我不明白有何滑稽之处，Harry。”

 

Harry一边笑，一边用带来的麻瓜打火机点火，将馅饼放在烤架上。“收走你的魔杖，就像要将你从山上扔下去。”

 

Severus哼了一声。“说实话，我更倾向于后者。”

 

Harry笑着摇头。他将一个个馅饼拿出，Severus在一边站了一会儿，大概不想显得无所事事，也弯下身，把食盒里的东西放在架子上。

 

不远处的欢笑在耳边萦绕，呼吸着最为清新的空气，身边又是喜欢的人，Harry的心情很好，不自觉哼起了歌，动作娴熟地翻动着一个个馅饼。

 

“你的厨艺不错。”

 

Harry扬了扬眉。“你是在夸奖我吗？”

 

“可以这么认为。”Severus说。

 

Harry有些惊讶他这么爽快地应下一句夸赞，他笑着看了对方一眼，然后将烤好的馅饼拿起，涂抹上果酱，装进包装纸递了过去。

 

Severus向后退了些，对着馅饼蹙眉。“什么？”

 

“尝尝。”Harry向前递，他看了眼不远处的队伍。“快些，被Miller看到又要挨骂了。”

 

Severus并不算情愿地接过食物，但看嘴角上扬的弧度，他并不是非常拒绝这份水果派。他将包装纸挪开一些，咬了一口。“味道不错。”

 

“是吗？”Harry又看了一眼队伍，自己也拿过一个啃了起来，被烫得直呼气。“喔——确实可以。这家果酱我一直有光顾。”

 

Severus似乎有被他的动作逗笑，但被馅饼挡在了后面，看不真切。Harry扬起嘴角，和另一人一起进食。看着Severus，一会儿之后，他出声。“妈妈以前也做过这个吗？”

 

意识到对方僵住，Harry很快继续。“我只是问问，你不想说的话完全没问题。”

 

但Severus没有立刻回复。他吃完最后一口，将包装纸折起来。“是。”他顿了顿。“Lily厨艺很好，但我没有那么多机会体验，只在入学前的火车上，尝过她做的点心。”

 

Harry点头。“这样。”他让自己扬起一个微笑，将烤架上其他馅饼装入包装袋。“看来我也得多努力，向她学习了。”

 

Severus将折好的包装袋放在桌上。“你没必要像她。”

 

Harry顿住。

 

他抬头看向另一人，正想说什么，就看见Miller走了过来。他连忙把手里的水果派组装好，在女巫指责的眼神下将它们递过去。

 

看着她和Severus把那些食物拿去给已经坐成一圈的学生，Harry垂首，重新看向烤架上的食物。

 

没必要像她。

 

怎么可能不想去像她？

 

她，Lily，拥有所有人的喜爱，以及Severus一生的忠诚。Harry爱着自己的父母，同时，也十分羡慕自己的母亲。也许在以前，他只是羡慕Lily有这样一位默默守护的好友，但在那次意外之后，他羡慕那个在Severus深情的眼睛中，映射出的身影。

 

意外，没错。Severus把它当做意外，或一场错误，可Harry不这么认为。那次宴会后的亲密对他来说，是发现他生命中最不可或缺部分的契机。如果说两年多的接触，让他对Severus的情感有了学生时期所没有的依赖，而那次事件，让Harry彻底明白过来，他想从这位年长者身上得到什么。

 

他喜欢Severus。他想拥有他。

 

第一次触碰到另一人的嘴唇，Harry就立刻意识到了这一点。所以在Severus把他带去地窖时，他十分欣喜地迎接了心爱之人主动的爱意。可第二天醒来，看见空荡的房间，以及几天后见面，另一人冷漠的神情，他明白过来，Severus的爱意，朝向的并不是他。

 

Lily。一直都是。

 

Severus对她的感情，跨越了二十世纪，直到今天。哪怕在山中夜晚，他释放出的守护神也仍然是那只美丽的牡鹿。他对Harry的守护，对他的示好，都是因为他爱着Lily——因为他是Lily的孩子，因为他有着像Lily一样的眼睛。

 

Harry知道。或者说，所有人都知道。Ron曾无数次劝他放弃，远离这个不可能换来真心的男人，Harry尝试过，但最终结果总是失败。

 

面对自己喜欢的事物，一个深爱的、无论如何想要得到的人，他不是能轻易劝自己放弃的人。他可以退让，可以妥协，既然Severus无法忘了Lily，他可以不介意，只要Severus愿意接受自己。但唯独，他不想放弃。

 

这些努力，对Harry来说过于苦痛，而对于Lily，Severus会主动将真心双手奉上。

 

这怎么让人不想去像她？

 

……

 

用完中餐，Miller让大家自由活动，在山顶上四处玩闹。下午的太阳落得很快，好像刚休息一会儿，天就慢慢黑了下来。

 

原本应该尽快下山，但看着大家意犹未尽的表情，Miller和Christy商量决定，再住上一晚，在山顶观看第二天的日出。Harry感到有些头疼，看Severus的表情，他似乎恨不得把那两位女巫从山上扔下去。

 

同时，如果再住一晚，今晚可能会发生的事，Harry在与另一人不约而同的对视下，有了预感。

 

又玩闹了一会儿，天空彻底黑了下来。他们又坐在一起吃了些东西，围在篝火边闲谈了一阵，就各自开始扎帐篷，进去休息。

 

Harry一如既往地很早进了帐篷。他的心跳很快，身上的衬衫今天早上刚换，他却还是悄悄地给自己施了清洁咒，将身上的汗液清除。

 

如昨晚一样，等到所有人都回到帐篷，深夜安静之后，Harry才听到缓慢的脚步声，正在朝自己这边靠近。

 

Severus掀开了帐帘。

 

Harry平躺着，但他还是微微抬起头，与另一人对视。Severus在帐篷外看了他几秒，然后脱下鞋，走了进来。他像昨晚一样，来到Harry右侧的空位，躺下。只是这次他没有背过身去，而是与另一人一起平躺着，看向头顶遮挡的布料。

 

空气安静。

 

心跳如雷。

 

Harry不知道另一人有没有听见自己的心跳，但他听见了Severus过于稳定的呼吸。过于稳定。这说明着相反的事实。

 

几分钟后，利用今天找到的规律，Harry没有言语，默默将手伸过去，握住了Severus放在身侧的手。Severus的身体僵了一瞬，但意料之中的，他没有躲开，而是在几秒之后，反握回来。

 

Harry摸到了另一人疾速的脉搏。

 

帐篷内的温度像是上升了。他们两只手相握，一开始只是Harry在把玩另一人的手指，一会儿之后，他感受到Severus在摩挲自己的手心——然后向上，越过手腕，解开那里的袖扣。

 

这就像是解开了理智的最后一道束缚，Severus的手触碰到小臂内侧的那一刻，Harry明显感觉到他的呼吸变急促了。Harry侧过身，伸手去触碰另一人的脸。温热的触感让他心中一动，将手深入对方的发丝，仰起下巴，吻了上去。

 

黑夜中，一开始的角度有一些偏，只吻到了Severus的嘴角，但Severus将头侧了一些，才对上了Harry的嘴唇。唇齿相贴，他们同时呼出一口气，两人都很明确自己在做什么，没有更多的犹豫，敞开了口腔，方便对方进入。Harry几乎是迷恋在这个亲吻之中，他动情地一次次吻上，沉浸于对方的气息。他感受到Severus松开了他们被压在身下的手，转而贴上了他的后脑，在他想要继续深入这个吻时，Severus的重量压了过来，覆在他身上。

 

姿势的突然转变，让亲吻断开，但Severus很快吻了回来。这一次的吻，热烈，冲动，好像是在发泄心中埋藏已久的渴望。Harry抚上另一人的头发，Severus的手开始拉扯他的领口时，他也顺着另一人的背脊摸向后腰，以及束缚在那里的皮带。

 

解开这些禁锢，用了比想象中更短的时间。只是在Harry要扯掉另一人的T恤时，他感到Severus在自己的腰边摸索什么，几秒后，他看见自己的魔杖被拿了起来。

 

Harry笑了一声，接过魔杖，快速施了一个静音咒。咒语念完，他与Severus黑暗中幽深的眼神对视，几秒后，他将魔杖扔开，把另一人拽了下来。

 

再一次的亲吻，他们都没有抑制喘息，而这耗光了所剩的氧气。Harry松开这个吻，大口呼吸着空气，然后亲吻上对方肩窝处的皮肤。很快地，他感受到Severus的吻沿着脸颊到达脖颈，吻上那里的动脉时，他不禁出声。

 

“Severus……”

 

而这，让那个吻停了下来。

 

Harry眨了眨眼，很快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，在心里暗骂一声。他还想继续亲吻另一人的肌肤，但Severus只在那里停留了几秒，慢慢坐了起来。

 

他的T恤没有完全脱下，随着他的动作，重新降到腰线以下的位置。Severus的黑发有些凌乱，遮挡在脸边，但他没有去整理，而是有些懊恼地用手覆住额头，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。

 

知道自己搞砸了，Harry也很快坐了起来。他看着另一人垂首沉默，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补救，快速思考几秒，他脱口而出。

 

“我可以保持安静。”

 

Severus顿了一瞬。他松开捂住额头的手，抬眸看向Harry。“什么？”

 

“……我是说，我可以不发出声音。如果你需要的话。”

 

Severus的眉头皱得更深。“我为什么会需要这个？”

 

Harry咽了咽，别开视线。“我知道这……对你来说很难，但我会尽量不打断你。我们可以在黑夜，你看不清我，我保持安静，这样你就可以把我幻想成任何人。”

 

Severus的表情像是亲眼看见了新大陆，他眼睛里的疑惑更深，同时还带有一丝难以置信。“幻想？”

 

“好吧，我不想说的这么明白，但既然如此……我知道。我知道你在我这看到了妈妈的身影，但我不介意，真的。”Harry看向另一人，又很快移开视线。他自嘲地笑了一声。“你总把那次宴会的事当做一个意外，Severus。但我没有。你无法想象我被你拒绝后的心情——那种绝望。说实话，我无法承受。……我喜欢你，而如果你只爱我与Lily相似的部分，我想说的是，我不介意。”

 

一片沉默。

 

Harry没敢抬头，但他知道，Severus一定在看自己。

 

许久之后，就在Harry以为另一人会说出什么伤人的话语时，他听见了不同的回答。

 

“你一直这么想？”

 

Harry抬起头，看见Severus皱起的眉，他眨了眨眼。而还没反应过来对方的话，Severus吸了口气，却很快又吐出来，思考几秒后，再次开口。“你……我甚至不知道该从何说起，Harry。是哪个蠢货给你这样的猜测？”

 

Harry也皱眉。“猜测？”

 

“当然这是猜测。准确一点，这是个低劣的谎言。”Severus仿佛看什么低智生物一般盯着他。“在你这看到Lily的身影？看在梅林的份上，你认为自己与Lily有半分相像？”

 

对方的语气让Harry有些窘迫，他反驳回去。“你说我有和她相似的眼睛——”

 

“而你是否有照过镜子，看见你与James仿佛原版复刻的脸？”Severus翻了个白眼，再次看回来，他的眼睛里甚至有了一丝嘲笑的意味。“你不介意——真的，Harry？用你来代替Lily，你是否考虑过我会介意？”

 

“不嘲讽我你就失去了人生的乐趣，Severus。”Harry瞪了他一眼。“那么，为什么？那次宴会后你的态度，以及这一年你一直躲着我的行为？”

 

“不论如何，这也不可能与你母亲相关，Harry。你看过我的记忆，我以为你至少能理解她的友谊对我来说的重要性。”Severus扫了他一眼。但看见另一人直直看来的眼神，他移开视线。“我那么做，有我的理由。”

 

“是什么？”

 

Severus没有立即回答。他沉默，Harry也没有催促，半晌，低沉的声音再次回响在空气中。

 

“你还年轻，没有尝试过真正的感情。”Severus呼出口气。“我对你做的——那次宴会，是极其不负责任、且有失道德的行为。这对你产生误导，让你以为自己这是爱情。而事实上，你只是还未体验过真正的恋情，到那时，你就会明白我的用意。”

 

Harry的语气坚定。“这没有回答我的问题。”

 

Severus看过去，而另一人的眼神没有丝毫动摇。“我在问你为什么躲着我。”

 

Severus微微张开口，但他像是咽下了某句回答。Harry没有等他找到下一句回复，再次出声。“因为你害怕，对吗，Severus？”说完，他继续补充。“你不断的远离，不是因为担心我，而是担心你自己。”

 

Severus吸了口气。“Harry——”

 

“你喜欢我。”

 

意识到对方的僵硬，Harry睁大眼睛。“是真的？”

 

Severus似乎很想反驳，但无奈这确实是正确的结论，他无法找到任何话语回复。Harry看着另一人避开的视线，更为确信刚刚的猜测，他不断摇头。“老天，我竟然一直以为你——”

 

“不论你如何作想，Harry，我们不可能合适。”Severus重新捂住额角，似乎非常头疼。“我只是在最不恰当的时刻给了你最有力的误导，你所相信的喜欢，在十年后你就会意识到这一文不值。”

 

“能让我自己来判断吗？”

 

Severus顿住。

 

Harry盯着这双黑色的眼睛，意图通过眼神，将他心中的坚决透露出去。“给我一次机会，让我自己判断这份感情的价值，可以吗？”

 

没有回复。

 

Severus的眼睛微微睁大，其中惊讶的情绪，是Harry前二十余年看到过最丰富的一次。黑色的眼眸看着自己，好像在询问Harry说的是否真心。

 

视线相接，试探之外，其它浓烈的情感也一览无余。

 

看了几秒，Harry前倾，贴向另一人的身体，与此同时，他看见了Severus抬起的手——

 

“先生们。”

 

他们同时一惊。

 

“我已经知道你们的静音咒把戏了，但我得提醒一句，你们知道山顶的月光有多亮吗？”不用看，也知道Miller翻了个白眼。“你们在帐篷里的影子，外面看得一清二楚。”

 

Severus咒骂出声。“该死。”

 

“不必骂人，Severus。”Miller就像听见了似的很快回复，Christy抑制的笑声传了进来。“我只是来警告你们一句，以及带来提醒——两小时后天亮，不论你们在做什么，都必须在半个小时内结束，出来准备早餐。”

 

说完，脚步声渐渐离开。

 

松了口气，Harry再次看向Severus——他还在等一个回答。然而，Severus似乎深受Miller的话语影响，快速地理了理衣服，翻身出了帐篷。Harry想叫住他，但在出声之前，另一人已经放下了帐帘。

 

天还没有亮，但高海拔的天空看上去，有种即将黎明的色彩。

 

Severus帮着Miller整理一会儿下山要带走的物资，Harry则被Christy拉着准备一会儿要分发的食物。这两位女巫似乎串通好让他们两个效率低下的男人分开工作。Harry原本想做完这些就去找Severus谈谈，但工作量正好支撑到黎明，做完的时候，学生们已经起来，准备观看日出。

 

旅行的最后一天，大家都十分珍惜地没有浪费时间，快速地整理帐篷等物品，乖乖拿着早餐，等在观看日出的平地。Ellen的相机已经预备，只等着太阳出来的那一刻。

 

当地平线开始亮起橙光，所有人都欢呼出声。

 

Harry站在观景处的外围，前方是挡在崖壁边的数十位学生。听声音，他大概能知道快要日出了，他看见Miller她们站在了身后的石头上，也效仿着站起，看向逐渐有光亮的天边。等待间，他的视线不禁扫过人群，寻找某个人的身影，没有看见，他有些失落地收回目光，重新看向远处。

 

昏暗的红色变为金光了。

 

Ellen的快门响了起来，学生们也踮起脚尖。Harry因强光眯起眼睛，再次睁开的那一刻，一股力道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腕。下一秒，眼前的风景飞快掠过，立刻，他感到自己的身体腾了起来。

 

如烟，如雾。

 

山中的树木一闪而过，一瞬的恍惚，Harry看见了金色的湖泊，一望无际的浓云，刺目日光下涌动的山脉。飞行带来的风，在身体的每个细胞中吹拂，几秒之内，他仿佛径直跨越地平线，穿越高空的云朵，在无数最高海拔的森林深处掠过。他就像完全融于这一片壮丽的自然中，而手腕处紧紧相握的力道，是他仍然能感受到现实的唯一媒介。

 

不知过了多久，Harry重新拥有了重力，站在平稳的地面。仔细看来，他正在距离赫尔维林山不远处的丘陵上。这里不如那边高，但直面望去，正是冉冉升起的日出。

 

太阳的轮廓渐渐出现，光亮带着温暖，照耀整片土地。

 

Harry怔愣看着，也不顾刺目的光线，没有眨眼。许久之后，他出声。“Christy会杀了你。”

 

低沉的声音在身边响起。“盒子没有上锁，这怪不得我。”

 

Harry不置可否。等到太阳已经完全升起，他终于愿意收回视线，眨了眨眼，看向另一人。“你得教我这个。”

 

Severus看过来，日光照耀着他的轮廓。他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笑意。“你最近要求有些多。”

 

“那你的答案呢？”

 

Severus没有立刻回复。

他松开了Harry的手，与Harry紧张却坚定的眼神对视。

 

Harry站在原地，屏住呼吸。终于，他看见那双漆黑色的眼睛在阳光下，清晰倒映出了自己的影子。他看见Severus伸出手，抚上自己的脸颊，看见他前倾，慢慢靠近……

看见他闭上眼睛。

 

“Yes. Of course.”

 

——END——

*

我独自漫游

像山谷上空，悠悠飘过的一朵云霓

蓦然举目，我望见一丛

金黄的水仙，缤纷茂密；

在湖水之滨，树荫之下，

正随风摇曳，舞姿潇洒。

——《我似流云独自漫游》

华兹华斯（William Wordsworth，1770.4.7-1850.4.23）作于赫尔维林峰，译者杨德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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